倒是人群里的间谍,他一听分配土地就抬起了头:他想有个可以长长久久居住的地方,有房子,有一块地,以后娶老婆养孩子,除此之外无所求。
既如此,那就留下吧。
犹豫过后,到底是生存的决心战胜了那一点点不适,最后有九层人选择留下来,成为泰锡人。这其中有一些拖家带口过来的,就连大人孩子一块儿留下来。
花了一点时间给难民安排居住地,划分土地,编写户口,一直忙完已经是深秋,第二批的土豆都已经成熟了。
看到大个头的土豆一串串从地里挖出来,几个高个儿的汉子当即眼泪横流。
行了,他们能活下来了。
有了这一批收获的土豆,就算需要交六层税收(税收加租金)的难民都觉得日子一下有盼头了。圆滚滚的土豆是生存的希望。
经历过饥饿的人很珍惜粮食,他们一点都不愿意浪费,小土豆洗干净,和盐一起煮就很美味。中等的土豆选出圆润的做种,大的制作成土豆粉,洗过淀粉的土豆丝和削下的土豆皮也不会浪费,会制作成糊糊,其实味道还可以。
要是实在觉得吃腻了不好吃,也能加一点野菜一起煮。
国王的食盐和神子的酱油都出现在南方,少少一点钱就能买到,难民也会用土豆换一点,有些还要换一点豆腐改善一下伙食。
一想到外面还在饥荒,他们都能挑剔口感了,这些‘新泰锡人’就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情绪。
间谍认认真真种了几个月的地,每天他都会在自己的土地上巡视,会捉虫、除草,仔细打理。他的土豆长得特别好,收得也比别人多。
他问收税官,怎么样才能把这块地买下来,收税官给了他一个数字,他仔细算了一下,努力一点,五六年就可以了。
现在,他就坐在自己亲手搭建的小泥砖屋子里,手里捧着一个煮熟的土豆在吃。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要谢谢自己原来的主人:谢谢你把我派来泰锡。
而他的原主人,这会儿已经气得脸都是紫的。他的部下不敢劝他,又不得不劝他:“大人,我们走吧,泰锡人都快打到咱们门口了。”
蝗灾退去和土豆丰收给了泰锡人底气,他们不原地抵抗了,他们要主动出击,不割下你几块肉,你就不知道疼。
泰锡士兵在边界堵了几个月,难民几乎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时间久了,很多人放弃退回他们自己国家,南方的城市和村庄的年轻人也加入队伍,补充了兵力,他们终于可以分出一部分人手主动去追击这些该死的家伙。
沙姆王子和沙迦王妃各自带着一批精英追击。他们都是主动出击是最好防守的信奉者,所以他们手下的人都愿意听从两人的指令。士兵们凝聚成一条心,指哪打哪,自然所向披靡。
这些士兵憋气憋了几个月,现在是放开了手去打,短短一个月就打到这个城市,而且眼看着就要攻破城门。
而城里的士兵和百姓,虽然畏惧泰锡人如畏惧狮子和狼群,但是他们实在没有力气,太饿了,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抵抗不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城里的权贵只好收拾了细软准备逃命了,也包括这个城市的城主。
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泰锡人对异国权贵都很凶残,杀光、抢光,没有烧,大概觉得这样太浪费。
对于平民,他们的政策是,有需要会去他们那里‘借粮食和物资’,没需要你自己关起门别出来晃。一般来说,泰锡士兵不杀平民,也不折腾他们。倒不是泰锡士兵仁善,仅仅是因为,平民没有油水,而且他们未来都会是泰锡人,没必要赶尽杀绝。
深知泰锡人凶残面目的权贵没有一个人敢留下来,都卷起细软,披上乱糟糟的斗篷,混在平民堆里,准备回头乘乱出城,去投奔亲戚去。
要放弃这么多的土地和财产,大家当然很不甘心,更不愿意去看亲戚脸色过活。可是,这不是没办法吗?好死不如赖活着,总比落在泰锡人手里好,不是杀了就是变奴隶,更惨。
这个城的城主如今就面临这样的选择题:要命还是要脸?
他看着那灰扑扑的老鼠皮一样的斗篷,皱着眉,一脸反胃恶心:“你居然让我披这种肮脏……”
他话没说完,一个士兵跌跌撞撞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城门破了!”
什么?
这个城主的脸一白,二话不说披上那件灰色老鼠皮一样的斗篷,捏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