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漱玉点头:“是啊,确实不在我身体里。可他也没醒啊!”
“这……”钟离无忧面色微沉,眸中凝起冰霜,“走,我去看一看。”
皇帝魂魄忽然不见,在他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恢复正常了,要么是魂魄消失了。
钟离无忧心中一凛,迅速赶走这些杂乱的思绪。不必担心,肯定是好结果,绝对不会是坏事。先不要慌。
姜漱玉陪着这个白头发的国师又一次去看皇帝。
皇帝还没醒。
钟离无忧近前观察、查探一番后,又施法现出天书看了一会儿。他凝重的神色微微松动一些。并告诉淑妃:“还好,皇帝的身体状况,并没有明显变坏。而且,帝星稳固,未曾受损。”
“哦哦。”姜漱玉点头表示知晓,又忍不住问,“那他怎么还不醒?他的魂儿呢?在他身体里吗?”
钟离无忧缓缓点头:“在。”
“真是太好了!”姜漱玉脱口而出,但在看到钟离无忧依然紧锁的眉后,她小声问,“那他怎么还不醒呢?”
钟离无忧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明明皇上的魂魄已经回了身体里,为什么还不醒?”
“什么意思?你也解决不了吗?”姜漱玉有点急了,“那,前国师呢?上官国师,他有什么办法没?”
“上官国师现在并不在京城。”钟离无忧面带遗憾之色。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我的身体恢复了,他的情况还不一定?”姜漱玉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
她还以为是赵家祖宗显灵,俩人一块儿都好呢。也没见过显灵只显一半儿的啊!
钟离无忧看她神情不对,连忙安慰她:“娘娘不必着急,从天书上看,这件事不是坏事,肯定会完美收场。皇上如今魂归体内,醒来是早晚的事情。”
姜漱玉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几分,她仍恹恹的:“所以说,没别的办法,只能等了?”
钟离无忧躬身施礼:“是。娘娘且耐心等待,臣会想办法,也会联系上官国师。臣敢以性命担保,皇上必然会醒过来。”
见他如此郑重,姜漱玉倒也不怀疑他的话有假。钟离国师曾经压制她身体里的蛊,她对他还是很信服的。
迟疑了一会儿,姜漱玉问:“那我能不能问一下?皇帝大概什么时候会醒?我不是不信任国师啊,我就是想心里有个底。”
她之前一直想着,只要她身体恢复正常,那她就想办法离开皇宫。可现下这情况,她是醒了,小皇帝还躺着呢。她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
钟离国师微微一笑,颇为笃定:“娘娘放心,肯定不会超过半年。”
姜漱玉:“……”
“当然,也有可能十天半个月就醒了。臣会努力想办法。”钟离无忧连忙补充。
姜漱玉稳了稳心神:“那是不是需要将此事告诉方太后?再请个太医给皇上看看?兴许太医有法子呢。”
如果鬼神暂时解决不了,那应该依靠科学啊。
钟离无忧略一沉吟,极其恭敬:“此事娘娘做主便是。”
姜漱玉:“……”
你把皮球踢给我是什么意思?我又没打算长期当娘娘。
等等,姜漱玉忽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皇上还在昏迷中,我还要继续假扮他吗?”
钟离无忧毫不迟疑:“当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姜漱玉扭头看了看仍在昏迷的皇帝,无语凝噎,狗皇帝,你好像给我留了一个很棘手的难题啊。
她前面数月假扮皇帝不出纰漏,那是因为有皇帝本人指点。很多时候,她只是充当皇帝的传声筒。可现下皇帝本人还睡着呢,她怎么假扮?她连皇帝的字都不会写,这不是分分钟就被人拆穿吗?
姜漱玉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前几个月就该学一学皇帝的字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假装胳膊受伤不能写字可行性有多大?
“娘娘……”
姜漱玉将心神从杂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神情淡淡:“韩德宝,你去请太后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他们赵家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家人拿主意吧。
韩德宝领命而去,而姜漱玉则卸妆更衣。
方太后听闻有要事,就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在听了钟离无忧说明情况后,她一再确定:“皇上真会醒过来?”
“是。”钟离无忧神情严肃,“臣敢拿性命担保。天书上关于此事,显示的真的是大吉。皇上肯定会醒过来。”
他没有撒谎,也不是在敷衍。天书上真是这么说的!
方太后终于点了点头:“好,那哀家信你。”她冲郑淑妃招了招手:“淑妃,还要再辛苦你一段时日。”
“可是,没有皇上指点,我怕我不行。”姜漱玉忙道,“这一旦身份泄露,那可就是大事。”
方太后也考虑了这个问题:“但如果给人知道皇帝长期昏迷不醒的话,会更不利于朝堂稳定。你也跟着皇上上朝有几个月了,应该能应对吧?遇到不懂的多与国师他们商量。真不行就再闭关一次?”
姜漱玉抿了抿唇,方太后表现得太信任她了,这让她心情很复杂。对着一个美丽的、眼含慈爱的女人,她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得点一点头:“好,那我尽力一试。”
方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淑妃,此番辛苦你了。”
姜漱玉既然答应了,肯定要全力以赴。
方太后陪着昏迷不醒的儿子,而姜漱玉则直接回到平时皇帝办公的地方,取出皇帝的字,临摹学习。
至少,要能学会皇帝的字吧。
姜漱玉从临摹开始,异常专注,后来临摹得熟了,才开始仿写。她也没注意时间,单练字就练了两个时辰,胳膊酸痛。
小皇帝不在,她直接灌入内力,让胳膊舒服了一些。
她又翻开以前的折子,试着研究政务。
可惜她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昏眼花。她咬牙坚持了一会儿后,终是受不住了。她放下折子,喝了一口浓茶,对韩德宝道:“我去看看皇帝。”
方太后不便久留,已经离去了。
小皇帝仍在昏迷不醒中。
姜漱玉让内监先下去,她将视线从燃烧的蜡烛上移到小皇帝脸上,重重叹了一口气:“唉,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仔细想想,让她继续假扮皇帝根本就是瞎胡闹。方太后太信任她了,就不怕她借此机会篡国吗?当然,她没这个想法,也没这份政治才能。
灯光下,小皇帝呼吸均匀,没有一点醒过来的征兆。
钟离国师说,半年会醒过来,不会真睡半年吧?让她假扮皇帝半年,太为难人了。万一被人察觉,那可就很难收场了。
又叹了一声,姜漱玉干脆搬了一个小杌子,坐在床边:“你快点醒吧!你说,你这样昏迷不醒,朝廷怎么办?太后怎么办?我怎么办?”
她心烦意乱之余,又懊悔而委屈。她一开始就不该蹚这浑水。
“你都不知道太后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姜漱玉声音很低,似乎隐隐带着哭腔,“为什么还不醒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熬。”
她居然生生练了两个时辰的字!
她说话的同时,眼角余光忽然发现,皇帝那浓密的睫毛仿佛轻轻颤抖了一下。
姜漱玉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没看错吧?她立时站起身,紧紧盯着皇帝,眼睛眨也不眨。
然而皇帝依然还在睡着,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姜漱玉不死心:“皇帝?皇上?你是不是醒了?喂!”
她伸出手想确定一下,又不知该怎么确定,只能又慢慢缩回了手,口中犹自在问:“皇帝?赵臻?”
良久,床上躺着的人放在外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她很确定,这次没有看错。
紧接着,她清楚地看到皇帝慢慢睁开了眼睛,嘴唇翕动。
姜漱玉大喜,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却听他声音极轻,缓慢而清晰:“阿玉……你好吵……”
※※※※※※※※※※※※※※※※※※※※
皇帝:阿玉,你好吵
阿玉:那你还是继续睡吧。
啊啊啊啊啊,么么哒
明天农历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