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啊?”姜漱玉越发好奇了。
然而赵臻迟疑了一瞬, 并未立刻回答。
“怎么了?不能说吗?”姜漱玉笑意微敛, 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薄雾。
虽然两人有一年之约,但是现在恋爱关系基本已经确立。这样的事, 他还瞒着她, 让她不太开心。
赵臻皱眉:“倒也不是不能说……”
只不过两人如今感情正好,如果给她知道真相,只怕她不会开心。但眼下这情况,如果继续瞒着她, 恐怕她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那你就跟我说啊。”姜漱玉立刻道。
“比较麻烦。”赵臻思考着措辞,含糊道, “以后有空再细说吧。”
姜漱玉的执拗劲儿上来了:“现在就有空啊, 觉得麻烦就慢慢说嘛。我实在是很好奇。”她紧紧盯着他,大有非问出个答案的架势来。
有那么一瞬间, 赵臻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隐约知道了什么, 才会这般追问。然而这念头只存在于数息间。他定了定神,缓缓说道:“你要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得保证听了不能生气……”
“我保证不生气。”姜漱玉态度甚好,心里却闪过怀疑,她知道解法为什么要生气?是不是皇帝瞒了她什么?
“你中的蛊,是母子连心蛊……”
“这我知道。”姜漱玉抢道。
“至于解法……”赵臻略一沉吟, 觑着她的神色, 一字一字道, “需要用你母亲或者子女的血做引子才能解……”
“啊?”姜漱玉一时没太听明白, 她眨了眨眼睛, “什么?那你不是也解不了吗?为什么说只有你能解?你又不是我母亲,也不是我子女……”
赵臻轻轻握住她的手:“子女生了就有了……”
姜漱玉怔了一瞬,才明白过来。然而她心头并没有获悉解法的欣喜,而是惊愕以及被戏耍的愤怒。
她脸上青白交加:“你,你是说……”她重重喘息,只觉得荒谬至极,她急速将她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所以说,你骗我?什么只有你能解?”
赵臻压下心头的微乱:“也不算骗你,你是朕的人,难道还想跟别人生孩子么?”他松松握住她肩膀,声音温和:“好了,阿玉,当初朕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总不能让你跑到天边去。而且,这样也确实能帮你解蛊,不是吗?”
姜漱玉怔怔的,对于他解释的话语,她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涩,甚至比当初皇帝用蛊的解法强迫她在他身边待一年时还要强烈。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并没有爱上皇帝。
她心里委屈得很,这种被心爱之人戏耍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所以,我只要生下子女,不管是和谁生的,都行,是不是?”
赵臻眼皮一跳,伸臂去抱她:“当然不是,我们两情相悦,将来成亲,生育子女……”
姜漱玉心头烦乱,一把推开了他:“谁要跟你生育子女?”
她这一下,也没控制力道。赵臻直接后退数步,踉踉跄跄,身子撞上旁边的桌子,轻“嘶”了一声,双眉紧锁,额上冷汗涔涔。
烛火跳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了几晃。
姜漱玉还在气头上,但看他这样,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好气问:“你怎么样?”
其实她心里也很明白,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他来了这么一出,她肯定就回彤云山了。可能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而且她待在他身边的日子里,也是开心多过难受,他也谈不上欺负他。但是她还是不高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怎么可以拿她最在意的事情来戏耍她?她更气自己,明明知道被他戏耍了,竟然还去担心他。
见她虽然生气,但明显还是担心自己的。赵臻心头一跳,伸手扶了扶刚才被撞到的腰,简单回答:“疼。”
他身形一动不动,就保持着姿势不变,歉然一笑,继续道:“阿玉,骗了你是朕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方才你也保证了不生气的。”
姜漱玉直接几步走到他跟前,板着脸问:“疼得厉害么?”
赵臻身形不动,只拉着她的手:“阿玉,你还是担心朕的,是不是?”
姜漱玉待要甩开他的手,又怕像方才那般控制不好力道加重他的伤势。她皱眉道:“我去叫太医。”
赵臻不肯松手:“别,不能叫太医,不能惊动别人。”他冲她笑笑:“阿玉,你陪着朕,对朕笑笑,朕就不疼了。”
姜漱玉脸颊胀得通红:“油嘴滑舌,轻浮浪荡,没一句真话!说好的君无戏言呢?你就是个骗子!”
“骗子?”赵臻笑吟吟的,“那不正好跟你一对儿?”
姜漱玉一时语塞,她确实也曾数次欺骗过他。这么说来,两人倒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去。她将他的手掰开,抬腿就往外走。听力甚好的她,却听到身后的人又是一声轻嘶,似是极力忍耐着痛苦。
狠狠顿了顿足,姜漱玉回转过头,暗骂一声:“你真是个混蛋!”到底还是走回到他身边,问:“你到底怎么样?疼得厉害就别撑着,得叫太医。”
赵臻心里欢喜,神情却甚是古怪:“不能叫太医,咱们刚沐浴没多久,朕就受了腰伤,你让太医怎么想?”
“我管太医怎么想?”姜漱玉气呼呼的,窝火又闹心,冲口而出,“你以为腰受伤是小事吗?万一你从此半身不遂了呢?”
说完这话,她神色微变,也知道这话太过了。倒像是在诅咒皇帝。不过话已出口,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赵臻得寸进尺:“那你帮朕看看?”
他很清楚,他只是撞了一下,并没有多严重。
姜漱玉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果真架着他,把他放在了不远处的床榻上。
他前不久刚沐浴,头发微湿。他自己先解了外衫,露出中衣,就那么趴在床榻上。
这般任人处置的模样,让姜漱玉心头的怒火消散了不少。她弯了腰,撩起他的中衣。
小皇帝形貌昳丽,身材倒生的不错,肩宽腰窄,双腿修长。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个子又蹭蹭涨。
不过姜漱玉这会儿没别的心思,掀起他的中衣后,凝神看着他的腰,并不严重,只是撞了一下。不过他肤色白,腰上的一块儿暗青也格外明显,看着就有些骇人了。
当然,他是皇帝,可能更加娇贵一些。
姜漱玉抬手轻轻按了一下,赵臻便轻“嘶”了一声。
——他倒也不是不能忍这疼痛,之所以非出声不可,是因为他笃定了阿玉心软,他知道他这样能哄她消气。
说实话,在解蛊的事情上,他并不后悔骗了她。
姜漱玉仍然板着脸:“你忍一下,我去给你找些治跌打损伤的药。”
外出秋猎,可能会有受伤的时候,所以备些药也是正常的。姜漱玉自己带的就有药,她起身找了一会儿,手里托了一个小药瓶过来,径直坐在床沿边,声音冷硬:“我给你涂点药,你忍着。”
她自小习武,小时候练武也时常会受伤,所以对这些药的药性以及用法也都很了解。
赵臻只觉得腰上一凉,紧接着一只温热柔软的手覆在了上面,重重揉着。又痒又痛的感觉传来,他身上肌肉不自觉不自觉绷紧。
姜漱玉动作微顿:“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厉害?你忍一忍就好了。我下手重些,药才能更好发挥作用。”
“嗯。”赵臻咬紧了牙关。倒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不可言说的酥麻感。后腰何其敏感,她的手就在那边摆动,他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在了身体的某一处。可又不舍得叫停,只能继续这种甜蜜的负担。
他有点后悔晚宴吃那几块肉了,身体燥热得厉害。
赵臻盯着两人相交的身影,尽量分散着注意力。
约莫过了一刻钟,姜漱玉才停下了动作:“应该差不多了,明天打猎注意一点就行。”
她声音依然冰冷,不带感情。
赵臻心有不舍:“这就好了?”
他话里的遗憾显而易见。姜漱玉动了动唇,没好气道:“不然呢?又不严重,也值得这样?”
“会不会有内伤?”赵臻忖度着问。
姜漱玉一噎:“真娇贵,没内伤。”她把他中衣掀起的一角放了下来:“你今晚就这么趴着睡吧。”
她转身要走,手臂被赵臻捉住。
“你还想干什么?”姜漱玉似是压抑着怒气,她用另一只手拉过被子,给他盖在身上。
“朕还是不太舒服。”赵臻拉着她的手臂不松。
姜漱玉耐着性子:“哪能见效那么快?你睡一觉,歇几天就差不多了。不严重,就是青了一块儿而已。”
“不是腰,朕的腰不疼了,有你在,这点疼算什么?”
姜漱玉深吸了一口气:“那你那里不舒服?”
“你还在生气,朕心里不舒服。”说话间赵臻不顾姜漱玉方才的叮嘱,直接坐了起来,仍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松,“要不,你打朕几下?”
姜漱玉看不得他这无辜又无赖的样子,心内委屈之余,又深感无奈。她重重叹一口气:“打什么?推你一下,你都疼成这样。要打了你,谁知道你会怎样?再说,你是皇帝,谁去打你?”
赵臻只笑了一笑:“你何时把朕当成皇帝过?”
“那我把你当什么?”姜漱玉冲口而出。
赵臻笑笑:“当然是共度一生的男人。”
“你……”姜漱玉脸颊胀红,“脸皮真厚,羞不羞!”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少把他当成皇帝。她把皇权看的并不重,跟皇帝相处,先时是当朋友,后来是当爱人。在她心里,他们在人格上是平等的。所以她有时会跟他闹,会跟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