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刀锋?”
“是他。”方征面沉如水。
虞夷圣女最后点头:“我帮你这一回,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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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夷圣女答应帮方征的忙,她把朱鸾引过来的方式就是虞夷著名的鸾舞。这在虞夷国境内,也是唯一召请鸾鸟的方式了。
方征一听觉得不对劲,问:“可是子锋吹叶哨也能召朱鸾啊。当初他流落到华族的时候,也召了一次朱鸾来助战,它还烧了一只小蛊雕呢。”方征抬头看了一眼,“再说了,他现在不就在朱鸾背上。”
虞夷圣女摇头道:“连子锋肯定用了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至少在此之前,除了圣女的舞蹈,没人任何人能召请它们。他为什么不早点用呢?当初如果他被关押的时候召了朱鸾来,国君或许就会放过他了。”
“不会的,只会更害怕他。”方征一哂,摇头喃喃道,“而且,或许,他是逃出来后才学会的。”
九死一生,身体大幅度改变,才激发出血脉的力量。
方征又想到子锋留在华族的那只狰,也是一方威力强大的兽王。子锋最开始的兽伴是豹子,还接连死了两只。当时方征没有细想,如今却觉得不寻常,人要驯服虎豹都极为困难。他却能一下子令那么多不同种类的猛兽凶禽听命。
方征本来以为子锋失去心智后会躲进首铜山里,当个自由自在的山中霸主,子锋此刻却在攻击国都外墙的铃铛网,他究竟想做什么?
方征转头问圣女:“你跳舞还要什么准备吗?”
圣女摇头道:“巫长会在周围熏很多草药、摆着鲜花,敲打石鼓、吹起埙和骨笛。我也要穿着特制的服装……但现在也拿不到,就这样跳吧。”她忽然想起来了,“对了,借把刀给我。”
“你干什么?”方征惊疑道,“自戕就不必了,我会想其他办法——”
“跳舞是不会死的。”方征半信半疑把一把小匕首递给她,听她道:“那些草药里会加一点我的血,这也是吸引朱鸾的。现在没有草药,少量滴些血应该有用。”
她在指尖割了个小口,周身淋了数滴鲜血,又用指尖在地上画了片圆形区域,抹了几片血红色的云纹线条。方征赶紧劝:“差不多得了,你身体这么瘦,别再流血了。”
他又摸出草药丸丢进嘴里,也递了一颗给圣女:“这个解药你先含着,待会我们要对付连子锋……”
圣女也示意准备好,她脱掉了外面宽大的黑纱罩衣袍,露出里面轻软的白色长绸。制式有点像后世的套头连衣裙,上面有许多图腾的细隙。她把指尖的血依次抹在四肢、脖颈、腋下和脚踝。然后衔住一枚鸟头形状的骨哨。躺在那血阵之中,开始“跳舞”。
她的身体瘦得简直像一条细蛇,从那长绸的缝隙中隐约可见皮肤上凸出的肋骨。她吹响了骨哨,也不知道这是“乐器”还是“节奏”。她的舞动姿势,果然柔软无骨。
舞蹈动作的主体似乎是在模仿鱼或者蛇,她的手臂甚至可以抖动出多段波纹。这骨哨声音并不很响,但方征有了之前的钩儿她们招蛊雕的经验,知道就算不吹很响亮,只要有特定的声波频率,动物就可以听到。
圣女的血也散发出淡淡的香味,那味道闻起来有点像古柏和鲜花混在一起。虽然气息不浓,但动物天生对血液敏.感,隔很远都闻得到。
方征怀里那两只沉睡的小金蜥蜴也醒来了,它们从方征袖子里爬出来,绕到了他的脖上,好奇地观察着圣女的舞姿。
这原始古老的舞蹈,模仿了很多动物的姿态。血香味越发浓烈,圣女跳得大汗淋漓。
方征布置在附近的人手,收到他鹦鹉的传讯,都纷纷赶来。废弃无人的军田周围,很快汇聚了一批人。方征没有带特别多人来,这一批出身九黎、厌火和马上飘的精锐战士,加起来只有三十多人。但是他们经验很丰富,也纷纷服下了草绿色的药丸。
那几只朱鸾果然调转了方向,那两只前驱开路的转得比较快。子锋骑着的那只一开始还在啄铃铛网,过了一会儿它也扇动翅膀飞过来了。
随着朱鸾盘旋靠近,方征目力可以远远看到子锋脸部表情——子锋眼睛依然是红色的,脸庞周围有灰白斑纹的细纹,短匕首依然插在他的心口上。子锋紧紧攀住朱鸾的脖颈,不时对着那只鸟呵斥着,甚至按着它的脖颈,似乎在迷惑这只朱鸾为什么不听吩咐。
很快,连子锋也看到了下方那标志明显的血纹图腾和跳舞的圣女,他紧紧抱住朱鸾的脖颈想制止。但是它已经开始降落高度。
另外两只朱鸾飞得更快些,它们在军田旁的谷仓顶降落,火红色的美丽尾羽完全覆盖住枯褐色的仓顶。随即,它们朝着舞蹈的圣女高声鸣叫,开始共鸣般扇动起翅膀。晃出有节奏的幅度,就像两片彩霞有了生命。
方征看得目眩神迷,这就是虞夷的鸾舞吗?只是个在简陋的废弃田坎上,就已经有了如此美丽的效果。要是在鲜花铺就、药雾缭绕、高大庄严的宽敞高台上,鸾舞配着那鼓声和乐声;圣女穿上淡金色的丈长披纱,风吹起秀丽长发与华彩羽毛;五色之鸾和霞光彩云交相辉映,该是多壮美的景象。
即便在这偏僻简陋的地方,圣女的舞也跳得很好,每一次旋身,都像带起高天的云彩。那两只鸾鸟边扇翅边靠近,人与鸟共舞的画面是如此和谐。
此刻最后一只朱鸾也降落了,方征猛然冲过去,指挥从舞蹈美景中缓过神来的几十个战士,准备抓捕连子锋。
子锋握着一根漆黑的木棍,看成色实沉得很,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他脸上扭曲着愤怒困惑的表情,又朝那只朱鸾撮了一哨。那只朱鸾回头犹豫朝他走了几步,然而子锋目光刚移开去看方征,朱鸾又猛地飞开,靠近了跳舞的圣女,加入了它跳得酣畅的同伴中。
方征高声让那圣女继续跳,吸引住朱鸾,四周的战士已经包围住了连子锋。方征示意他们不要动。他自己放下武器,迎面朝前走过去,呼唤道:“子锋,过来,到我这里来。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跑。”
子锋虽然听不懂他说话,但看得见方征放下了剑。子锋怀疑地四下张望着,被人包围的感觉非常不好。他内心深处本能不想和方征为敌,想听从这个声音。可是刚才这人却指使那女人把他的朱鸾抢走了。这让子锋非常气愤。
子锋想要亲近这个人,可是每次面对这个人时,都有种扭曲的不安——那同样是属于子锋内心最深最黑暗的念头,在成为野兽后就肆无忌惮地浮上意识——为什么无法完全控制这个人?就连囚禁着他,一个没看住,就会反过来弄伤自己。子锋脸色逐渐浮现出戾色:是自己看守得还不够牢吗?不该让这人能自由行动……他想再抓方征一次。
此刻他们两人对峙,都怀有抓住对方的念头。方征见过子锋恐怖的破坏力,他不想让华族的战士死伤,悄悄示意他们燃起一种用灭蒙鸟制作的药烟,那会使敌人麻痹。方征和那些华族战士提前在嘴里含着这种迷剂的解药。这个药烟甚至能熏倒大象。
不多时,子锋就按着头,摇摇晃晃起来,手中的木棍也握不住,哐地掉在了地上。这迷烟太浓烈,甚至不远处三只朱鸾都开始跳得东倒西歪。
子锋忽然拼尽全力大吼一声,没有选择方征那边,而是反方向冲了出去。他的力气已经软了大半,但潜意识里仍然知道自己有杀人的能力,所以没有选择方征的方向突围。华族的九黎战士赶紧冲过来挡住他。子锋赤手空拳,仍然是一拳砸在对方身上,拳势已经有些绵软,但仍然砸得那人吐血倒地。
还是见了血。方征心情沉郁,吼道:“堵住他!制他的手脚!不要伤——”
有个九黎战士为了抵挡子锋,仍是下意识把斧子横在前方,子锋砸过去,手就像硬石头“嘭”地撞在刃口了,他的手上裂了个小口,斧子刃也崩了一块。
子锋身体刀枪不入,方征又不准那些战士们下杀招,其实他是不太容易受伤的。但真正面对时,由不得人应对危险时不反应。
最后是八个战士,分别按住子锋的四肢,直接把那迷烟凑在他鼻子下方,足足熏了好几分钟,子锋才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方征深深松了口气,他本来想用绳子绑住子锋,但等子锋醒了后那玩意大概根本不能存续一分钟。为今之计就是用灭蒙烟暂时控制着子锋不要醒来。方征准备把子锋带到那户堆着八变卦象阵法的人家,用八卦石阵把子锋困在里面。
如果看守得当,就算子锋暴力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砸毁,只要他不是一瞬间同时全部毁坏的,在外围放置新的石头照样能把他困住。只需要安排十来人在外围轮值就够。
就在这时,方征忽然感觉到圣女和鸾鸟那边不对劲。朱鸾吸入了灭蒙烟,跟喝醉了酒似的,却没有昏过去,而是去舔舐近在咫尺的圣女滴在地上的鲜血。
方征注意到那三只朱鸾迷茫的眼神里被那鲜血勾出某种原始的凶腥光芒,连忙冲过去朝圣女高喊:“快跑!”
他想清楚了,鸾舞的最后本来就是人祭。这圣女舞蹈模拟的鱼或者蛇的姿势,或许就是朱鸾喜爱的食物。只不过之前都是她跳下高台后,朱鸾再食用血肉。鲜血的味道会勾起它们的食欲,此刻它们吸入迷烟,头脑发晕,搞错了时间,竟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去吃。
朱鸾是会喷火的,方征一边说,甩出帝剑往一只朱鸾掷去,它受惊般飞开。但另外两只忽然扬起利爪,张开尖喙,朝着圣女汗血淋漓的身体咬下去。
“绞!”方征情急之下又甩出另一只手上的小金蜥蜴,它们迅速勒到了一只朱鸾的脖颈上,它那高贵的三角尖头立刻被折断了。剩下一只朱鸾霎时清醒过来般,哀鸣着扑扇翅膀升上半空,和之前飞开的那只一起,向茫茫的首铜山中飞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方征惊魂未定,看到那圣女平躺在血字图腾里,表情苍然,却已经流淌下两行泪水。
“跳舞的时候,以为它们是我的同类,刚才它们要吃我的时候,忽然就……”
她失声痛哭,不知悲喜,大抵是劫后余生,意识到自己离高台上一块肉品的结局只有一步之遥。
方征把她扶起来,忽然看到旁边的朱鸾尸体上,那两只金色的小龙正在大口吞吃它的血肉。
方征惊讶不已,这两只小金龙什么都不吃,顶多喝喝露水,吹吹风,偶尔尝一两口方征的食物,也一直没长多大。方征喂食过能想到的所有肉类,它们都一口不碰。此刻两只金龙却像是饿了很久的饕餮模样,两个头拱动在在那朱鸾的脖颈伤口处,狼吞虎咽。
它们吃得太快了,不仅如此,方征目瞪口呆地看到,它们吃下去也不知道是怎样神速消化,毕竟这两头并封的尾巴相连,没有排泄口——方征想到了一个生物学上荒谬设想:它们的消化系统达到了99%,所以可以不必排泄。吃进去的东西全用上了。
那朱鸾的脖子和脑袋已经被吃光了,小金龙吃下去的肉量已经超过它们自己原来的大小,它们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立刻长大,从手指般粗细,长到了婴儿手腕般粗。长度也不再是蜥蜴,而成为一小条菜花蛇般长短。方征想,它们该不会……要把这只朱鸾吃光吧?就从这堆肉量来说,它们一下子就可以长大许多了。
怪不得这两只小家伙什么都不吃,实际胃口那么刁,只吃鸾鸟。方征打了个寒噤,几乎感到一阵阵窒息:小冰、小火、你们多努力吧,说不定哪天可以吃到金鸾呢……
同时方征又想到,当初子锋说过,朱鸾好像只吃什么青桐树上的果实,可是刚才却欢畅地吸食着圣女特殊香味的鲜血。他倾向于那是鸾鸟被人类影响后,千百年间“驯”出来的美食记忆。否则如果以此为食,它们早就灭种了。
这根源恐怕是强大的动物和人类建立“兽盟”,人类给它们奉上祭品,一点点调制它们喜爱的口味,它们也在逐渐被人类影响,口味接踵改变。最终和一个国家的政权、宗教与文化习俗相结合……
方征又去查看子锋的情况,本来想让小金龙重新绕到子锋匕首上,但那两只小金龙一副不吃光朱鸾肉不罢休的架势,估计要吃个几天几夜,方征就先任它们吃。方征把子锋带到了那户隐居人家的“八卦阵”中,在中间搭了所小房子,周围悉数环绕着八卦巨石。
隐居的那对男女把竹院借给方征使用。方征向他们讨教八变方位摆放的玄机,也交流一些后世风水心得,只说是自己在别处看到的。他们也和方征一起安排的轮值人手,在巨石阵的外围随时监视连子锋的动静。
方征把子锋放进八卦中间的小屋后,就停止了灭蒙烟。子锋不到半天就醒了过来。屋里堆满了准备好的吃食。而当方征听到里面开始砸毁破坏石头的声音时,就知道自己该进去了。
那对男女劝他不要进去,站在木楼高处看就好。但方征想的不一样,他要把子锋的心智带回来,如果一时半会带不回来,他就从零开始驯养他。方征第一次对人产生了控制和占有欲。方征狠心想:你是我的,哪怕是记忆全无、神智不清,我也要你乖乖属于我,如果你不听话……
这篇没有反攻、没有互攻。征哥哥他,他只是比较作死,那啥不成反那啥而已。(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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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走进八卦阵中,在此之前他嘱咐在周围放置石块的值守战士,无论听到怎样的响动都不要移开石块。方征自己能走出阵,如果移开了石块,他们是困不住子锋的。
方征从生门跳跃进去,不出所料看到子锋正在左突右转地,想从石头阵里走出来。但子锋就像在走迷宫,无论绕多远、打碎多少石块,总会莫名其妙走回原点——八卦阵中间的小屋门口。
方征命人每天贴心地从阵外很远地丢食物进来;或是放在某块石头后面,再转动石头位置使子锋能获取。对方倒是没被饿着,还把食物捡回小屋里储存起来,但被困住的焦虑和愤怒却越积攒越深。
子锋听到方征走进来的响动,眉形攒成“川”字,嚎叫了起来。如果他会说话,这表情和声线大概是在控诉方征把他迷昏了关起来,整天困在这个地方。他想出去。
“在你学会听话前,我不会放你出去。”方征板着脸。他不可能一路上都用药迷倒子锋,再带他去首铜山里找金鸾。那太危险了,首铜山分布着各种兽群,他必须驯出一个愿意配合他的子锋,才能真正治愈子锋心口那匕首深刺的伤口。
子锋朝着方征龇牙咧嘴,方征逐渐靠近,子锋忽然扑过来要打方征。那倒不是杀招,而是生气方征囚禁他的发泄。方征没有带锋利坚硬的兵器进来,但他带了一根柔软的蛇皮鞭。子锋扑过来锁他的喉咙,方征挥起鞭子“啪”的一声抽过去,在子锋的手上抽出了一道鞭痕。
子锋吃痛,后退了一步,他甩着手臂,委屈地望着方征。子锋心智退化后,对疼痛的耐受程度达不到人能压抑的程度。一点点痛都会特别生气,哪怕他那刀枪不入的体质,其实根本无关紧要,影响不了他的行动,在战斗中照样能把敌人撕成碎片。
但是潜意识里告诉子锋:这一鞭是方征打的,就特别特别痛。
其实方征想试试疼痛刺激能不能制约子锋,就像大象会被一根小圆木桩困住一样的。他要找出能控制子锋的行为模式。
抽鞭子是来硬的。方征露出一个冷酷的眼神,后退了两步,从生门跳了出去。子锋赶紧跟着他想跳出来,却一头撞在了大石块上。他围着方征离开的方向观察琢磨了好久,还是没找出路。
这也是一种讯号,方征要让子锋建立这方面的意识——方征能出去,而他不能。那么以后他要出去,就必须依靠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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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征继续拿着鞭子进来,子锋表情已经没有那么狰狞了,但他更焦急地观察着方征进来时的动作,生门的位置已经有变化,方征今天是从不同的石门进入的。子锋非常迷惑地去琢磨另一块石头,小心翼翼地不时瞥着方征。
方征提着鞭子靠近一步,子锋龇牙咧嘴作势又要来攻击方征。方征又是一鞭子抽过去,打中他的肩膀,留下清晰的痕迹。子锋这次没有退,他眼眶狰狞发红,如虎狼般猛然嚎叫冲过来。这次子锋的反应非常明确——他想杀了方征。
方征没有选择和他硬拼,他冷哼了一声,迅速选择从生门跃走。徒留子锋又无果地被困了大半天,击打着大石块发泄。
然后,方征停止了子锋饮食供应,只送去搀着草药的清水,整整饿了他三天。子锋饿极了开始啃木头。方征燃起了灭蒙烟,让子锋昏睡过去,然后把他的嘴用一截绳索捆住。勒得他无法用牙齿咬断。手也并拢地捆在一起。
等子锋醒来,他就啃不到木头了。方征端着食水,站在食物外一块巨大石头上。他之前已经跟子锋建立了好几次他能从生门出去的印象。眼下传递的讯息是:虽然方征端来了食物,但他仍然随时可以离开。
子锋扬起眉毛,露出桀骜愤懑的眼神,他眼下无法攻击,只能用表情示意怒火。方征于是冷酷地把食物都带走了。
又过了半天,方征回到原处,端着一盘新鲜的食物。子锋已经饿得做不出什么高傲表情。他终于意识到要服软,他一点点手脚并用挪到石头下面,伏跪在地露出后脖筋,表情也变得谦卑。
既然子锋服软,方征明白,他也到了软的阶段。对比越强烈越好,让子锋直观感受到,只要听从方征,就有多舒服好过。
方征端着食水跳下生门,给子锋解开了手脚和嘴里的绳索。子锋几乎像饿虎扑食般大口吞咽着那些食物。这餐非常美味,不但有鸡鸭鱼肉,还有水果蔬菜。方征还是熬了点猪油,找了些盐来烹饪。这味道似乎唤醒了子锋体内的某个记忆开关。当年他作为连风时,曾在方征那里吃过非常美味的菜肴。
等子锋吃饱喝足,盘子都舔干净。浑身也没有露出新的杀气。他已经建立了这种意识——如果露出伤害方征的念头,就得不到食物。为了不再挨饿,他作出了选择。动物的思维就是如此简单。
这是食欲。方征要子锋想起更多好的东西。
方征抬起子锋受伤的小臂,温柔地舔吻下去,嘴唇碰在对方的伤口上。
子锋明显懵了,或许就连他心智健全时也不一定能完全理解这种忽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这其实就是驯养的手段,让动物又怕又欢喜,就会乖乖听话。
子混沌的鞭伤和迷烟旧仇、新建立的食物来源、还有身体自发对方征亲近所产生的欲.望反应——子锋大脑要爆炸了,下意识又激发了凶性,他模糊掐住了方征的脖子,但是潜意识里又赶紧提醒:不要掐,会没食物。
方征掰开那双因为矛盾而不算用力的手,挑眉瞥着子锋。子锋既然又动手了,方征当然要跟着节奏来点硬的。必须让子锋完全建立这样的反应机制——他对方征狠,方征就对他更狠。
方征舌头下面压着解药。他又点燃了灭蒙香,催昏了子锋,然后用铜链把他捆在了房间的床头。
方征已经折腾过子锋的饥饿感,此刻要用另一种东西折腾子锋。
子锋的衣袍的挂在铜链上取不下来,方征打理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心口匕首,蓦然心底阵痛。随即方征又硬下心肠,无视子锋身体因为痛觉引起的颤栗,把子锋从昏睡中摇醒了。
子锋简直难受得想爆炸,可是他手脚被束缚无法动弹。只能发出惨痛的叫声。过了一会儿方征居然跟没事人般离他几步远,就那样静静看着他煎熬。
子锋眼睛里简直要滴出血来,他眼下没能挣脱铜链是因为灭蒙烟效力还没完全过去。他把铜链拽得咯噔乱响,喉咙里发出含混的沙哑声,他简直恨不得立刻挣脱这可恶的锁链,然后报复方征。
然而方征就那样看了他一会儿,居然转身走了。子锋从喉咙间发出一声悲鸣。他独自煎熬了大半天,眼眶都要瞪裂。他刚松了口气般昏睡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身体又痛了起来。
方征又重新回来了,一起出现的还有个巨大的木盆,他把子锋连着锁链抬了进去,用温水给他沐浴。子锋堆在手肘处的衣料浮在水面上,像两朵嘭鼓鼓的花瓣。方征伺候他周身舒服的动作,令子锋心神感受到极大的满足。但他没有高兴多久,就又被负面反馈了。
子锋简直要发疯,他那可怜的大脑容量,立刻想起了之前获取食物的正向反馈。他在浴桶里赶紧收敛那杀气腾腾的怒火,把头颅低下来,示弱又可怜般对着方征。
方征发出了满意的赞赏声。但他并没有立刻解开子锋的锁链。而是脱了裤子,也坐进了浴桶里。浴桶是方征新找巨大树桩做的,两个大男人稍显拥挤。但显然方征现在不是为了泡澡。他的上衣都没脱。
他仿佛像是奖励子锋般,一边小心翼翼地地坐下了。
子锋一下子舒服得想昏过去,但一下子又像是被抛进了深渊,都是随着方征主动的起伏,气都喘不过来。他绝望地瞪着方征,那可怜的大脑里晕乎乎地建立起强烈的意识——……他要挣脱这铜链,把这个人留下来。
方征知道子锋听不懂人说话,不断在子锋耳边,断续喘息道:“你要听话。听话我就给你更好的。明白么?”
忽然子锋忍无可忍般猛地连着铜链加身,一起往方征身上压去。拴住铜链的床被扯下来一大块木板。子锋倾身压住方征,不让他从浴桶里逃开,狠狠咬在方征嘴唇上。他手并没有恢复自由,是靠身体的力气把方征压在浴桶边缘。
随即,那浴桶翻倒在地上,子锋的铜链把整个床头都扯了下来。他和方征就像是桶里倒出的两尾鱼。子锋凶狠地瞪着方征。方征抵在子锋怀里挣扎,忽然他意识到子锋的匕首就在那里。方征心一横握住。子锋一下子僵住了,像是被握住了软肋。不敢动弹。
方征刚喘匀一口气,忽然天地倒悬。子锋竟然趴着他从浴桶里爬出来,趁搂打滚的时机,把手上锁链连着床木一起往旁边砸过去,木板从中间被砸开两半。子锋的手终于从铜链里解脱了,虽然还缠着一堆衣料。
子锋的手用劲扯断了铜链,发出可怕的咔嚓声响。
方征浑身笼罩着颤抖战栗,他几乎立刻回忆起了被子锋囚禁的那几天。可是身体已经轻飘瓢地放弃了抵抗。愉悦的多巴胺伴随着疼痛感快速占据了他的大脑。
而且方征还发现,这次的感受比之前好些。子锋把方征关在山洞里的时候,只顾自己爽,总是弄得方征痛昏过去就是大半天。可是经过训练后,子锋既渴求方征,也恪守着“食物准则”。方征能够抵挡纯粹的疼痛,却被这种半温柔半强迫弄得心驰神摇、魂不守舍。
方征找准机会,推开子锋,往阵外跑去。重新把子锋关在了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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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方征就经常用不同的方式来折腾子锋,直到让他俯首帖耳,唯方征之命是从。偶尔方征也会给子锋一点奖励,当然全程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子锋逐渐变得能听懂方征简单的指示,虽然这是建立在方征无数次的条件反射和应激刺激的训练下。方征不手软不心疼,这是一个被兽性占据了所有心智的小风,为了能把那个人性的小风带回来,无论他做什么都可以。
当然,在有些事情上,方征也不是没有享受的机会。
方征一边抓挠着子锋的后背,一边想,他又一次和子锋完成了相互驯服,起码现在可以放心地确定,子锋不会想杀掉他,而他也找到了让子锋听话的窍门。不管怎么说,保证了安全,他就可以带子锋进首铜山了。
锁改,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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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方征设计捉住子锋后,软硬兼施地驯化他。种种手段用遍,骂过、打过、捆过、饿过,也抱过、亲过、情.欲释放过。子锋的行为会让方征时而恼羞成怒,时而又爱又恨。但总算建立了方征计划之中的联系。
只要方征挥起鞭子的声音一响,子锋就会牢牢地盯着方征,观察他的意图,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按照方征的指示去做。这样的结果有正反两种机制,如果子锋不配合方征,就会挨饿、被迷昏、被鞭打、被限制在更小空间范围、被挑起炙热的情.欲却得不到满足;而相反,如果子锋配合得好,不但能得到丰盛美味的食物,而且方征还会主动与他缠.绵亲近。
方征试着带子锋走出去了几次,头两次很顺利,子锋并没有单独跑路的意图。但接近虞夷国都饶沃城墙方向的时候,子锋一反常态地瞳孔似灼烧起来,似乎想要冲到那都城里。方征想起子锋当时驱使三只朱鸾啄铃铛网,不知子锋究竟要做什么?
方征甩了一鞭子,对子锋呵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