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燃沉浸在伤心里难以自拔，泪眼汪汪地一看这人居然在笑，一声呜咽哽在嗓子里。

居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纪冬冬你没有心！你是不是在偷偷嫌弃我！你还笑！不许笑了！”

“我没有！”纪寒景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玻璃壁，隔空给他抹眼泪，“没有没有没有，真没有。我不笑了啊别哭我再也不笑了。”

明明就收不住。祁燃看他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嘟囔了句“你怎么这样啊你”，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很滑稽，破涕为笑。胡乱地抹着眼眶背过身去不看他，“走走走快点走。”

“真的要我走吗？”

“真的。”

“那我走啦。”

“走啊。”

“真的走了？”

“……”

祁燃赌气没有回头。直到再没听见什么动静，知道他已经离开了，手脚失力般颓然蹲下，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漫长的二十四小时又要重头经历一遍，一天天好像看不见尽头。实验室里的每一分钟都有一整年那么长，他要见到想见的人，得花一辈子的时间等。

这样想想就哭得更凶了。心灰意冷时听见有人敲了敲厚厚的玻璃壁，起身去看，怔怔地站在原地都忘了哭。

纪寒景却还没有走。依旧站在原地望着他，见他转身微笑起来，朝他指指手机。

祁燃吸了吸鼻子，从地上捡起手机贴近耳边，听见他温柔到快要融化的声音，“哥。别怕。”

“我知道在这里的日子很艰难，再坚持几天，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到时候想吃什么都可以，想做什么都可以。”他的语气充满憧憬，“什么事都不做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浪费时间，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浪费。”

祁燃努力止住哭泣，一抽一抽的，认真地把他描述的美好未来听进心里，又不安地确定，“就，我们，两个，吗？”

“嗯。谁来都不理。”他说，“只有我们。”

**

纪寒景受到的煎熬不少半分。二十四小时开着手机，一有消息就秒回，觉从没睡踏实过生怕他哥出什么状况。

祁燃被隔离忙着跟自己喜怒无常的情绪做斗争。他在外面把事儿平完转着圈的给祁燃善后，公司和朋友们那边都还算好交待，怕祁燃父母会担心特意上门去看望了两次说明情况。

实验室不向大众开放，无法容纳更多的探视。他答应等祁燃情况好转就立刻带回来给他们看，本着对他的信任，老两口才稍微放心了些。

祁阿姨哭着说刚看到新闻时吓得血压飙升差点进了医院。实在不能算是大惊小怪。祁燃的社会身份特殊，公司连同警方权宜之后决定作为典型向大众公开案件始末。一个爱豆居然上了社会新闻。一时间电视网络同步热议，热搜炸锅了好几天都还风波未平。

细节处当然无法全部公开，光江廖音的直升机降落在居民小区里就不知道违反了多少治安条例。新闻里隐去了所有参与的个人，纪寒景强势插手的行径被抹得干干净净，救出人质的功劳也归了当地警局。作为交换，当局没跟他计较犯人被抓住时莫名其妙半死不活的事。

但无论如何，案情一经公布，有更多的人关注到明星这个光鲜亮丽的群体，得到赞誉和掌声的背后承担着怎样的风险。

[太卑鄙了西八什么变态狗东西给老子把牢底坐穿！]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份工作……居然还有生命危险真的太可怕了]

[不知道人怎么样了呜呜呜呜哥哥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希望能有确切的消息啊啊啊啊哪怕宣布退圈也没关系至少让我们知道你平安啊]

[……]

新闻里只说到祁燃受了伤但没有严重到危及生命，正在后续的康复治疗中。为避免被打扰对他现在身在何处只字未提。

田淼从纪寒景处得到一手消息，跟公司商议直接给祁燃放了半年的假，让他从实验室出来以后好好休养。

祁燃知道的时候高兴坏了，一边说等出去了要大玩一场，一边情不自禁去按肩膀，自言自语，“好烫……好像流得更快了，我还是控制不好它啊。”

纪寒景听得喉咙发紧：“什么……在流？”

他抬头一笑，“是我的信息素啊。”

虽然拿到了新手机，但他对外界的消息全然都不关注。除了给亲人们报个平安，其他都交给纪寒景代为处理。实验室里独自待着他唯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事就是跟自己的信息素玩儿。

按照许教授说的，他的情绪波动达到峰值后缓缓恢复到正常水平，没一开始那样要死要活地想出去了，才开始对信息素更感兴趣。听程沛奇的建议，试着去控制收放，争取早点到达自如的程度，才能回归正常的社会生活。

活了二十多岁，他终于也拥有了自己的信息素，虽然过程曲折离奇，但结果还是挺开心的。

被纪寒景问起来时有意不肯直说，想要等到出了实验室以后才让他亲手揭晓。

间或会给点提示，“我还不会很熟练地控制，每次醒过来整个房间里全都是信息素的味道。会让我更想你。”

那到底是什么？纪寒景急死了。感觉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江廖音也来探望过一次，听许松延说到这个话题时顺口问了一句，“会比我和季韶的匹配度还高吗？”

某种意义上说，祁燃是因为纪寒景才能恢复信息素。能想到两个人之间应该会有独一无二的羁绊。

许松延却摇了摇头，“他们两个的信息素不需要匹配度的说法。”

“倒是可以换个说法。以后他们俩性生活会非常和谐的。”

“……”

江廖音叹气：“傻人有傻福。”

离原本预计的出舱倒计时一天。纪寒景提前接到许教授的批准，说情况稳定可以免除最后一天的观察。让他自己决定是要告诉祁燃还是要给他留一个惊喜。

纪寒景当然选择后者。来接他出舱的当天，祁燃以为自己次日才能离开，也已经很兴奋了。跟他聊天说出去以后的计划，先干这个再干那个。要去跟父母报平安，要去看季韶的宝宝，要和他整天整天地窝在家里吃吃喝喝当咸鱼浪费时间。

纪寒景点头：“那我们走吧。”

祁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沛奇带出了房间。巨大的惊喜降临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处理完所有流程换回了衣服走到纪寒景面前，被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期待了这么久的身体接触突然发生了。祁燃用力地回抱他，想哭又想笑，“就这样……直接走吗？”

纪寒景笑着亲了亲他的发顶，故意道，“住的有感情了吗？那再待一天也行。”

“……没有！我没有感情！”

他毫不犹豫地否决，回眸招手热情地告别，“我走啦！沛奇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