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氿说:“本宫便带人和这位先生一起去告状房看看吧,那里关着梁家几个要犯,本宫怕可能是他家的人故意在那里做案,闹得那边乱起来,会方便他们与犯人通信。”
她忧虑深深,众人听她的分析,想起梁家上下素来的恶行,也都觉着有理。
几个差役便说:“小的愿和殿下同去告状房清查。”
君清氿笑着谢绝:“此事只是本宫的猜测,怎么好因为这就带走你们,耽误了百姓们写状子?本宫既然知道了这事,便由本宫和安先生再去看看失盗现场,本宫再巡巡告状房周围就会回来。”
黄决胜越发觉得昭阳公主很好不:既不盛气凌人,又知道礼待读书人,又会怜贫惜弱。
他于是也露出几分笑意,答道:“多谢殿下体谅。在下是己未年的秀才,家里也薄有些产业,来此只为访友,又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对宋董县令不利?这车子与几个下人就寄在衙门,在下与田兄愿只身随殿下上路。”
君清氿笑道:“安先生多虑了,实不须如此。不过这车里已被人翻乱了,不能坐人,便先找个地方搁下吧。本宫叫人赶县里的车来,咱们坐车过去,把它停到失窃的地方,也好推断那贼人是怎么摸上车,偷了东西又往哪儿去。”
她吩咐人立刻备车,周围书吏、差役、保镖都围上来劝他提防那些外地人,注意安全;又警惕幽怨地看着黄觉生,俨然把他们当成了迷惑小舍人的男妖精。
分明就是有所图谋,故意告假状接近殿下,殿下怎么就信了他们是个好人?就放任他们跟自己同车了?
梁家又不缺有功名的书生!
不成,这事得去告诉驸马爷,有小妖精来骗殿下了。
黄觉生和田师爷们则背地里感叹了几句武平县衙法度森严,又觉着昭阳公主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善良体贴的好公主,不教他们读书人难堪。难怪一路走来,他们看到这么多人都发自内心的爱戴她。
作为众人暗地议论的中心,君清氿却只能独自享受着看穿一切的寂寞——
从收到消息,说县大户勾结梁家去广州告他她的黑状,黄觉知道后要下县查案,她就已经做好了巡按会明查暗访的两手准备。
今天看到那个告假状之人的精神气度,听到他和他身边朋友明显北方来的口音,君清氿心里隐隐就有预感;再看到他填在单子上的,正和黄觉生的号“善庵”倒过来一样读音的名字;看到可疑的车内状况图和失物清单,那预感就越发确实。
这位化名安善的雷州商人,就是来微服私访的巡按御史!
既然这位御史大人不想说出身份,那她就陪他玩上一玩。
也顺便看看这黄御史有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若是没有的话,君清氿就要反着参上一本。
若是明辨是非的话,由一个真正的御史发话,可信度可大多了。君清氿虽然不在意都察院,但少些事也是好的。
尤其是,她暂时也不想让崖州的动静闹得太大,以免被盛京那些人察觉。
县衙里牵来的就是普通的青油马车,套的马倒肥壮精神,一看就是行家里手喂出来的。
黄觉生是会骑马的人,自己也养马,看他县里连一匹驾车的驽马都养得油光水滑、灵动精神,不禁赞了一声:“都说南方不是牧马之地,这马看着倒有精神、有气势,莫非大令府上有北方带来的,会养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