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们千难万难终于编完了这两张单子,那书办竟然还不写状纸,而是从棚后招呼过来几个闲着的快手……
黄觉生无语望天:这有完没完了......
田师爷也看了眼黄觉生,用眼神表示:大人,这我们也没办法了。
那些快手走到他们的车前,从牲口体态毛色、车体颜色式样、装饰破损记起,又爬进车将里面的东西照实描下,记准位置,填入名称,最后还要一一问价。
黄觉生看着他们折腾完了这一通,以为就可以填状子了,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不好。这样的话,他们前面说的那些简直是错漏百出,没一个对得上的。
那几个亲手布置犯案现场的差役更是脸热起来——他们自己对照车里的形状,也想出了几处不妥:
譬如他们的车轴有些松动,如果有人爬上爬下、搬运绸缎的话,就会产生吱纽吱纽的响声,马也可能会因为人上下的动作而走动两步。
他们说他们没听到这些声响,可是他们在告状房外听那伎女唱的是曲子而不是南戏,单靠她一个人的琵琶声和歌喉根本盖不住这些响声。
又比如这车里有几件小而值钱的铜香炉等物,那贼单如果是只取了绸缎而不取香炉,这就有点解释不过去了。
再就是那香炉里虽然没有点香,里面却是有烧好的雪白冬灰的,倾倒后会有冬灰洒在垫子上,若是按他们说的是从告状房到这里,那灰绝不会只洒在这么小小一片……
黄觉生等人自己都能看出不对,书吏自然也看出来,他捏着笔,皱着眉,迟迟没有下笔写状子。
黄觉生都已经亲身到了衙门,又见识了清溪县的许多过人之举,实在不愿空手而归,便给差役打眼色,叫他们再掩饰一番。
可清溪县这些差役也是从梁家大案里高强度锻炼出来的,越看他们辩解越觉可疑,步步逼问,甚至想抓起来审一审他们为何要假作失盗来衙门告状。
难不成是想对殿下不利?
说不定他们就是梁家余孽,想来刺探情况的。或者他们就是来刺探衙门的情况,想来栽赃现货,抓他们的小辫子。
梁家人有多恨昭阳公主,他们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听说这些狠心贼都已经编了假状纸去广州里告他们殿下,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
前几天殿下出门不还配了一圈的保镖,那肯定是知道有人害她。
那他们自然要保护殿下的安危,将危险从苗头就掐死。
于是,清溪县的差役便各自比了个眼神,上前准备拿下黄觉生一行人。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绑了再说,不能让他们有做好事的可乘之机。
他们想拿人,黄觉生手下的差役自然要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