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场排查只是查给巡按大人看,说起来有点浪费警力,但这院里住的都是各地来告状的,人口流动性大,周围也多半是租住的贫户,人员混杂,说不定就有小偷之类混住其中。
趁这机会叫差役们上街巡视一回,也能起个敲山镇虎的效果,加强这一带的治安。
接下来么,君清氿就要带巡按大人去看看梁家案犯的羁押环境了。
那衙役落在背后,看了黄觉生几眼,忽然“哦”了一声,与旁边人说:“难怪我看他眼熟,这不是方才听祝姑姑唱曲儿的外地客人?咱们当时也在附近呢,竟没个人发现有人上了他们车,偷了东西……”
他们当时喊了捉贼没喊?
黄觉生目不斜视迈着方步前行,一派读书人的矜持,只当听不见人背后议论。
君清氿也只顾着对身边的衙役、民壮安排搜查事宜,边走边说,领着黄觉生一行进了院子,到正堂坐下,带着几分歉然道:“本不应该让两位进这羁押重犯的腌臜地方,可外头实在没有空房了,请两位先生见谅。”
黄觉生体谅地说:“殿下太客气了。其实我们倒不讲究这些,不然就让我等晚上住在这里,别叫那些告状的人搬走了吧?”
他就想看看崖州这边刑房的情况。
可君清氿怎么会同意,这怎么成,这边就相当于一个临时看守所,哪儿有看守所住客人的道理?
君清氿坚辞拒绝,叫那差役带民壮出去走访,顺便把车里的垫子、吃食搬过来。她自己身边只留两个武艺高强的民壮,待会儿再陪她到院子里巡视,探望犯人。
黄觉生朝师爷打了个眼色,田师爷便知趣地问:“恕在下冒昧,我等可否请那位唱《白毛仙姑传》的小姐进来唱一曲?”
君清氿站在门边沉吟了一下,答应道:“可以,本宫叫人请她来。”她又叫一个民壮去找沈姑姑,朝两人拱拱手:“两位先生宽座,恕我失陪。”
那个人离开屋子不久,沈姑姑便叫人引进了正堂。
她已经卸下戏妆,脸上只淡淡擦粉涂脂,仍可看出秀美风情,却掩不住年龄痕迹。额发那几缕俏皮的刘海也抿了上去,长发在头顶盘起,用巾帼结束住,身上穿原的艳色湖丝长袍、褙子也换成了普通的棉布长裙,看着便不像少年,而是个三十余岁的美妇人。
她怀抱琵琶,向黄觉生和田师爷躬身施礼,温柔地说:“奴祝氏见过两位相公。”
这……这年纪有些不对啊。
黄觉生与田师爷对视了一眼,田师爷便禀着他风流书生的本色问道:“沈小姐就住在这告状房里,每天唱《白毛仙姑传么》?之前我们见沈小姐妆扮新鲜,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抑或是何人教的?”
沈姑姑掩唇笑道:“不过是奴年纪大了,淡妆藏不住老态,故作浓妆,放下些头发妆少年人罢了。两位先生若嫌奴这副面貌不堪侍奉,奴便再去妆扮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