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烈看上去依然显得高挑,是他的整个身体的肌理都修长而坚韧,既有爆发力,又不像一般武将那般虎背熊腰。
和顾烈比起来,狄其野几乎与顾烈一般高,身材也不差什么,主要是他肤色更白,而且腹外斜肌异常漂亮,腰比顾烈窄。
但这肤白,就最容易淤青。
不少青青紫紫,齿印都要习以为常了,关键是腰线最窄那儿,分明是被顾烈双手紧紧握出来的印子。
老房子着火的明证。
顾烈上辈子的老脸都挂不住。
于是也别指望躺着黏糊了,起床干正事吧。
大楚帝王将功折罪,给定国侯梳头。
狄其野到现在,这头发也梳的不大利索,好在之前有近卫,后来有元宝,现在还有个顾烈陛下跟元宝抢活干。
顾烈拿起木梳来,先将狄其野一头乌黑长发仔细梳进左手掌中,不知为何又散了开,先用木梳缓缓地一梳到底,如此两次,对镜中的狄其野低声道:“一梳梳到底,二梳到白头。”
狄其野不闪不避,回望顾烈的眼神亮得像个捡到宝的小孩,于是顾烈低头在他头顶上亲了亲,才认真将定国侯的发髻束好,簪上白玉冠。
然后,手在干净衣衫间一顿,取了自己的一件白色里衫,给狄其野换上。
身量不差,腰宽了些,用玉带仔细缠好。
狄其野被顾烈穿好了衣袍,靠在顾烈的肩膀上笑个不停,“有些人啊,看着正经,其实心里不知浪成什么样了。你说是不是啊陛下?”
顾烈坦然听着,自若地穿好帝王服,带着自家劳苦功高的定国侯去用早膳。
定国侯定了折子范式,省了顾烈的时间,其实也是省了底下各级官员的时间,尤其是那些长于做事却不善写文章的。
这两天送上来的折子,几乎每份奏章都薄了近一半,而且重点清晰,一目了然,想要拉着大旗诬告打压的,也掂量着不敢妄动。所以陛下和颜悦色,又对定国侯大加赏赐,这次群臣不仅没有异议,甚至有不少清官都不顾虚名,专程上折子夸定国侯此举有利于江山社稷,功在千秋。
人家夸战功,狄其野甘之如饴,被人夸政功,狄其野浑身不对劲,宁愿去马厩喂无双,也不去政事堂被众位大臣夸成朵花。
顾烈一个人去了政事堂,刚坐下没多久,大理寺卿祝北河跪下,也把一件美差给推了。他不是第一个推辞的,事实上,他是第九个,也就是说,六部九卿没人愿意干这活。
这美差,正是大楚第一届春闱的主考。
主考为何是美差?因为每一任春闱的主考官,对那一届考试学生来说,就是老师,尊称为“座师”,这些举人监生,一场春闱,就成了主考官的门生。互相之间,都成了未来官场上的助力。
那为什么他们都要推辞呢?
很简单,这是大楚第一届春闱,若是高中,那就是大楚朝开天辟地第一个状元。自家子弟都有雄心勃勃参考的,为了族人子弟的前程,必须要避嫌,否则说不清楚。
这就很难办了。
一般臣子不够格,够格的重臣不愿意干。
那么,有谁既是重臣,又和谁家都没有亲近关系呢?
答案显而易见。
“不干,”定国侯一口推辞,“给我安了下属不够,还给我认门生?我都已经结党营私了,还想让我得个‘半朝’的名声?”
大楚帝王跟他讲道理:“实在没人了。”
狄其野想出个人来:“颜法古啊。”
顾烈失笑:“他现在无名无职的,当什么主考。不过,也是时候让他出来做事了。但主考不行,赶不上。”
狄其野也跟顾烈讲道理:“你知道春闱怎么考吗?”
“自然知道,”顾烈觉得狄其野这话莫名其妙。
狄其野却理直气壮:“那么多人,整整三天,吃住都在没比棺材大多少的单间里,你想想那个味道。”
闹半天,不止嫌弃这活太好,能发展官场关系,还嫌弃考场环境不好,人爱干净。
顾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狄其野又想了想,提议:“让顾昭去。锻炼锻炼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