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深皱了皱眉头, 似乎觉得陵川王这话有些不妥。
“大王……”
孟云深欲要提醒,但荆博文兴致正好, 抬手制止了他的言语,道:“你放心,这事儿听我的,准没错!”
他说罢了,转头瞧向荆白玉。
“怎么的?”荆博文双手抱胸,笑得甚是奸诈模样, 道:“小侄儿这是不敢打赌了?方才你可不是这般模样啊。”
“打赌,自然是敢的。”
旁边一道声音,众人转头去瞧, 说话的可不正是厉长生?
厉长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平静的道:“既然是陵川王提出的赌约,太子殿下敬重长辈,无有不应承的道理。”
“厉长生!”
荆白玉有点慌了神,伸手去拽他的袖子。
厉长生握住了荆白玉送来的手,安抚的拍了拍, 仿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在荆白玉瞧来, 这简直便是天崩地裂的大事儿!就无有比这再叫人心惊胆战的了!
“哎呦!”荆博文笑着道:“厉长生, 你不会早就想要做孤的侍从了罢?也是, 孤那陵川地界,好顽的好吃的东西多了去,总比日日闷在皇宫之中强上百倍!”
荆博文显然是在挑拨离间, 厉长生并不接他这话,只是说道:“这赌约已然应承下来,若是大王输了,此次代天子特使乃是太子殿下,那当如何?”
荆博文煞是豪爽,道:“你说你说,你说当如何?”
“大王……”孟云深再次开口,眼神之中不只是不赞同,还有些焦虑之色。
这厉长生答应的如此爽快,显然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虽孟云深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厉长生向来诡计多端,孟云深是早有领教。如今眼下一瞧,这荆博文显然掉入了厉长生的圈套之中,怕是日后要输得凄惨无比。
孟云深这再开口,亦是无用。厉长生已然意义不明的冷笑了一声,道:“大王果然是爽快之人。若是太子殿下赢了这一局,那么……”
他说着,目光里多了一丝兴趣盎然,瞥向旁边的谋主孟云深,道:“那么,孟先生便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什么?!”
这回轮到荆博文一脸震撼模样,下意识的便开口道:“不可!我不答应!”
厉长生笑得随和,道:“大王您率先提出的赌约,怎么的竟然自己先反了悔。这……让外人听了,着实失了颜面啊。”
荆博文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变化莫测半晌,愣是想不到如何反驳厉长生的话。
他心中止不住嘀咕起来,觉着自己方才不应该犯欠去逗那小太子荆白玉,如今下不来台的人,反而变成了自己,着实失策的很。
厉长生道:“若是大王不愿意,这赌约大可作废,而这代天子特使的位置,也请大王一同打消了不契合实际的想法。”
“厉长生你……”荆博文瞬间给他气得头顶冒烟。
孟云深眯了眯眼目,道:“大王自然同意。”
“我不同意!”荆博文也顾不得自己面子疼了,立时扯着嗓子骤然高声。
“大王,天色晚了,请早些就寝罢。”
孟云深仿佛无有听到荆博文的大嗓门子,已经抬手拉着他,快步将人带走。
“你别拉我,我不同意!孟云深!”荆博文一路喊着就被拉着远去,旁边路过的宫人侍卫,频频将好奇的目光投过去,却也不敢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端。
荆博文气得七窍生烟,道:“孟云深!大胆!谁允许你替孤答应的!”
“这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听到孤说话没有!”
“你再拽着孤,孤就砍了你的脑袋!”
两个人一路到了下榻的寝宫,孟云深回身将门一关,屋里未有点烛火,瞬间阴暗下去,黑得仿佛不视五指。
孟云深这才放开桎梏着荆博文的手,自己堵在殿门口位置,以免荆博文又出去闯祸。
孟云深甚是平静的道:“无需大王砍了云深的脑袋。若是赌约输了,云深是发过誓的,此生此世不侍二主,绝不可这般跟随了太子殿下去,自当自刎谢罪于大王跟前。”
“你……”
荆博文心里一个哆嗦,听着孟云深平静的话语,他心窍里的怒火霎时间平息了不少,却变得五味具杂,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个滋味儿。
荆博文泄了气,蔫头耷拉脑的道:“孟云深……孟大人,谋主大人,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方才……就是一时气不过……”
“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
方才荆博文还趾高气扬,这会儿就像失了锋利指甲的小猫咪,说:“你别生我气了,你想想办法,都是那厉长生,他又算计我。”
“呵——”
孟云深冷笑一声,道:“大王还知自己被算计了,也算是有些个长进的。”
“你还揶揄我!”荆博文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厉长生一准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对那代天子特使之职势在必得啊。不行!我明天一早再去找太后,一定要太后帮这个忙才行。”
孟云深眯着眼睛,道:“是啊,厉长生心中肯定早就打好了注意。”
这面荆博文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而小太子荆白玉也没好到哪里去。
荆博文与孟云深一走,小太子荆白玉便跳了起来,一蹦三尺高,手脚并用的扒住了厉长生的背,仿佛树懒一样。
厉长生感觉这几日小太子肯定长了些个,勒得他一个没防备,差点被坠得仰过去。
厉长生赶忙反手扶住背上的荆白玉,道:“太子殿下,这样着实危险。”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荆白玉死搂着厉长生,道:“我才不要什么孟云深,他有什么好的,我才不稀罕呢!这个赌我不想打,都是你,干什么在旁边搭腔!都怪你!”
“是是是,”厉长生忙不迭的一连答应,说:“太子说的对,都是我的错。”
“哼!”荆白玉重重哼了一声,道:“你听听你那敷衍的语气!每次都这样,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那你说,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这……”厉长生瞬间有些头大,还有些个想笑。
在现代的时候,厉长生是从无谈过女朋友的,毕竟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陪伴恋人。
厉长生这个人性子并不随和,反而强势至极,征服欲与占有欲十足。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恋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两人分道扬镳。
也是因为性格的问题,厉长生连相亲都是没有去过的。
不过身边的工作伙伴结婚谈恋爱的倒是不少,厉长生经常能听到几句话,竟是与今儿个小太子的话不谋而合。
同事每日都在苦恼一件事情,女朋友问他知道错在哪里了吗,这简直便是个无解的谜题,只要开口一回答,绝对是错误答案,接下来便是天崩地裂。
“原来……”厉长生好笑的道:“是一道送命题。”
“什么?”荆白玉探出头来,道:“你嘟囔什么呢!问你知道哪里错了吗!快说呀!”
“太子殿下,你听我说。”厉长生温声说道:“眼下不是计较错在哪里的时候,我们要想个好办法,否则长生日后难不成真要跟着陵川王,跑到陵州地界去?”
“不许!”荆白玉又死死搂住厉长生,道:“谁让你去了。”
厉长生感觉太子殿下若是再用力些个,自己恐怕要断气。
他赶忙道:“是是是,我不去。这不是,长生若是无有把握,又怎么敢胡乱应承呢?”
“什么?”荆白玉恍然大悟,说:“你是已然想好了应对办法?”
“正是。”厉长生付之一笑。
荆白玉一听,先是大喜过望,随即一张笑脸又唬了起来,趴在厉长生耳边大喊一声,道:“厉长生!你又是故意的对不对!害得我着急半晌。”
“是我的错。”厉长生赶忙道:“快叫长生瞧瞧,太子殿下急哭了不曾。”
“呸!”荆白玉板着小脸,嘴巴不自觉的撅了起来,道:“你说,你错在哪里了!”
“这……”
厉长生顿时又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这送命题怎么又转了回来,方才不是已然岔了过去?
厉长生讪讪一笑,赶忙背着荆白玉回了寝宫,哄着小祖宗去睡觉。
这第二日一大清早,荆白玉洗漱妥当,便亦步亦趋的跟着厉长生出了宫去。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其实小臣一个人去就可。”
“不行。”荆白玉严肃摇头,道:“我跟着你,你这人最不靠谱。”
“我……”厉长生一阵语塞。
厉长生发现,自己真是遇上了克星。想想以往,谁能叫厉长生日日头疼无奈,还是怔愣语塞的?全然无有一个。但是眼下,荆白玉倒是有百八十种办法,叫他哭笑不得。
厉长生头一次被人说不靠谱,道:“小臣愚钝,长生哪点不靠谱?”
“昨天的事情,就非常不靠谱。”荆白玉耿耿于怀,道:“半晌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说哪里靠谱?况且啊,你想到的办法,便是来寻喻青崖帮忙?听着就更不靠谱了!”
“阿嚏!”
府内被禁足的喻青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公子公子!”
小厮急匆匆跑进来,道:“有人在府外求见,想要见一见公子您呢。”
喻青崖百无聊赖的坐在席上,却翘着脚,已然翘到了对面的案子上,道:“谁啊?又是本公子的哪一位狐朋狗友?你没瞧见啊,我爹爹正罚我面壁思过呢,就叫他们会、回了罢,今儿个我被禁足了,不能出门,若是让我爹爹知道我出了这门一步,我恐怕……”
小厮听公子絮絮叨叨的,实在是听不下去,赶忙打断说:“是那位厉大人和荆小公子来了!”
“什么!不早说!”喻青崖瞬间一个翻身跳起,方才嘴里才絮叨着不能出门一步,现在三下五除二,直接跑着迈过了那道门槛,竟是连瞧也不多瞧一眼。
“小公子小公子!厉大人厉大人!”
喻青崖欢欢喜喜,一脸狗腿的便跑了出来,果然就瞧厉长生背着荆白玉走进了门里。
“哎!”喻青崖低呼一声:“小公子的腿是怎么的了?医师呢!医师呢!”
“哒——”
荆白玉轻轻巧巧的从厉长生背上跳下来,道:“大呼小叫什么,没事。”
“这……”喻青崖一脸懵,心说这是哪一出,没事为什么要背着进来?
荆白玉小大人一般便在席上坐了,道:“今儿个找你来有点事情。”
“是是,”喻青崖笑的孔雀开屏一般,道:“小公子只管吩咐,是铺子又要上什么新品了吗?那太好了,我这就着人去办。”
“不是新品。”荆白玉托着腮帮子道:“是有点棘手的小事儿,让你去办。”
喻青崖有些不解,道:“是什么小事?”
这时候厉长生便笑着开了口,道:“是这样的,有个事情,公子想请喻公子代为向喻厂督说道说道。”
“什么?”喻青崖下意识的反问,止不住一身鸡皮疙瘩。
厉长生那不靠谱的办法,便是想要来寻喻青崖,让喻青崖在他爹面前说几句好话。
那荆博文准备叫太后做外援,厉长生亦是给荆白玉找了个外援,可不就是总督东厂的喻督主?
太后总归是个不管政事的女子,这等大事情,虽然有太后出面求情,但皇上总要再思量思量。这代天子的名号可不是闹着顽的,说出去叫那些不明就里的百姓听了,指不定便要以为陵川王荆博文便是下一任储君,否则也不能突然多个“代天子”的名号。日后朝中大臣更要揪着“代天子”的事情不放手,皇上心中亦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皇上这本就犹豫不定,心知荆博文不合适,但太子荆白玉终归年幼,也的确不好胜任这样的大事。
就在这左右摇摆之际,若是有个皇上信赖,又言辞善辩之人进言,拨开迷雾给皇上指一条明路,那是再好也无有的。
而这个信赖之人,自然当属总督东厂喻督主无疑。他虽不怎么摄政,却是皇上身边之人,平日里并不结党营私,皇上对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我……”喻青崖听了这前因后果,顿时想也不想,大喊一声:“我不去!我可不去。”
“你说什么?”荆白玉瞪着眼睛瞧他,那一身太子的威严,果然煞是唬人。
但荆白玉哪里料到,喻青崖竟是个有骨气的!
喻青崖坚定的紧,一口咬定了道:“我不去,我真不去。小公子就算是砍了我的脑袋,我也不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荆白玉懵了神,喻青崖是不是吃错了甚么东西?竟是连死也不怕,端端的一条英雄好汉!
厉长生这一听,止不住在旁边笑着说:“喻公子此言差矣,若是这脑袋没了,十八年后变成了姑娘家,还怎么做一条好汉?”
“咳咳咳——”
喻青崖那豪情壮志,瞬间就便被厉长生给搅合了,一口气儿没缓过来,咳嗽不止。
荆白玉回头瞪了一眼厉长生,道:“这种时候,讲什么冷笑话,一点子也不好笑。”
厉长生道:“长生是瞧喻公子过于紧张,所以想要帮喻公子舒缓一下气氛罢了。”
提起喻青崖他爹喻风酌来,喻青崖的确又是害怕又是紧张。
“小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了。”喻青崖求饶的直接对着荆白玉拜了拜,说:“小公子您是不知道的,若是我得罪了您,您大不了砍了我的脑袋,我也图个爽快。我要是没事儿凑合到我爹面前,我爹指不定想出千千万万的办法,将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呢!”
喻青崖说着,自个儿便打了个冷颤。
“哪里有那般夸张。”荆白玉道:“瞧把你怂的模样。”
“我真不是……”
喻青崖苦着脸,才要苦口婆心的讲解他爹到底有多可怕,就瞧眼前一个黑影笼罩而下,喻青崖吓了一跳。
“嗬——”
喻青崖倒抽一口气,登时屏住呼吸,连气儿也不敢喘一口。
就瞧厉长生突然近前,喻青崖一瞬便瞧见厉长生放大的俊颜。
我的娘呀……
喻青崖心底里止不住的感叹着,厉长生进宫当了寺人着实太过可惜了儿的。你瞧瞧这眼睛,你瞧瞧这鼻子,还有这唇形,老天爷简直偏心的没个边了去,无一不出神入化,堪称完美。
呦呦呦……
喻青崖睁大眼睛,又是惊叹的想着,厉长生这皮肤,虽然不像姑娘家那般白如凝脂,但脸上一个痘都无有,皱纹也不见一条,简直羡煞旁人!
喻青崖整个人都看呆了,那模样活脱脱像个色胚一般,仿佛下一刻便要对着厉长生流下口水来。
荆白玉瞪眼一瞧,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喻青崖一脸纨绔模样,他是连厉长生都不放过,想要调戏厉长生吗?
荆白玉着实看不下去眼,准备露胳膊挽袖子替厉长生出头。
然而事实上,被“调戏”的那一个,反而更像是喻青崖。
厉长生稍微凑近一些,伸手轻轻一拨,托住了喻青崖的下巴,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直把喻青崖看得有些个不好意思。
喻青崖莫名觉得脸皮有点发烧,脑子里空荡荡的,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个什么。
随即就听……
厉长生说:“喻公子,你脸上似是多了两颗痘,鼻子上也多了许多黑头。”
“什么?!”
一瞬间的事情,喻青崖的脸皮就彻底凉了下去,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赶忙回身捧起一边的镜鉴来,对着镜鉴仔仔细细的瞧去,说:“真……真的……我这下巴上长痘了,鼻子……鼻子好像也多了很多黑点……”
“到底……”荆白玉一脸懵,感觉头疼的要死,心说到底怎么回事!
厉长生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却被旁边荆白玉瞪了一眼。
厉长生低声道:“公子怎么瞪长生?”
荆白玉道:“说话就说话,做甚么动手动脚的,还凑得那般近。”
厉长生无奈的笑笑,道:“这可不赖长生。喻公子脸上铺着厚厚一层粉,我若是不凑近一些,哪里瞧得清楚什么黑头与痘。”
厉长生肚子的大道理一堆,反正荆白玉是说不过他的。
那面喻青崖一阵狼嚎鬼叫,道:“哎呦哎呦,好疼啊,疼死我了,这该死的痘,一碰就疼。还有我这鼻子,我这鼻子是遭遇了什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男性的皮肤通常比女性的角质层要厚一些,也不似女性那般容易过敏。很多时候,电视上男明星的皮肤看起来要比女明星好上许多,也是有许多先天优势在内的。
喻青崖的皮肤一项比较稳定,不算干皮,亦不是大油田,乃是绝大多数人的混合肤质。一般三角区偏油,脸颊偏干。天气暖和之时就算不涂护肤品,亦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样的人,最大的苦恼,可能就时不时蹦出的痘印,与鼻子尖上的黑头上了。
厉长生听着喻青崖的哀嚎,随和的一笑,道:“喻公子,依长生拙见,你这情况应该是脸上的胡粉未有清洁干净,长期如此,堵塞了毛孔,才会突然长痘。”
厉长生口中的胡粉,便是现代常用的粉底液。喻青崖是最喜欢捯饬自己的,每日里香粉铺子上了什么新顽意,他总是第一个拿来尝试。恨不得十天之内,就用八种新胡粉。
底妆这东西,若是“八字不合”,的确容易刺激皮肤出油,引起毛孔堵塞,突然蹦出一两个痘来,是再正常不过的。
“胡粉?”喻青崖惊讶的说:“不能够啊,我用凝团洗的,很干净的。”
厉长生大忽悠一般的道:“喻公子,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可以辅助凝团清洁,不只是可以去除喻公子生痘的苦恼,还可一并解决喻公子鼻子上黑头的苦恼。”
“什么?”喻公子纳罕的说:“就连鼻子上的小黑点,亦是能一并子解决?那是什么宝贝,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这……”厉长生一脸为难,给旁边荆白玉递了个目光。
荆白玉笑了,道:“给你也行,但是你要答应我刚才的要求。”
“小公子,您这是趁火打劫啊。”喻青崖道。
荆白玉坦然的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你自己好好想想罢。啧啧……不是我说啊。”
荆白玉抱臂胸前,一脸嫌弃的模样,道:“喻公子你这花容月貌的,怎么鼻子上一堆麻子呢?仿佛长了好多小胡麻呢,我这一瞧,就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生可怕,好生吓人呢。”
荆白玉说得绘声绘色,说罢了还假装胆小,一头便扎进了旁边厉长生怀里。
厉长生忍着笑意,低声在荆白玉耳边道:“太子您这表情,会不会浮夸了些?”
“呸,你懂什么?”荆白玉小声道:“一准成!”
喻青崖本就爱美的厉害,此时听了荆白玉的话,心中七上八下,仿佛被凌迟了一般。
荆白玉探出头来,道:“喻公子你好好想想,是丑死算了,还是去求你爹呀,你快想想。”
“我……”喻公子心头挣扎不已,只觉得左右都是一个死字,干脆一咬牙,道:“是什么东西,你给我!我……我就去求我爹!”
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喻青崖心中大义凛然,想着我爹就我一个儿子,虽然不是亲生,但是胜似亲生啊。
“好,成交。”厉长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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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村秀净透焕颜洁颜油150ml=182元】
【系统提示:卖家赠送便携手持化妆镜一个】
厉长生立刻在系统商场之中换了样东西出来,在喻青崖的催促下,将卸妆油递给了过去。
“这是……”喻青崖一脸迷茫,拿着卸妆油的瓶子晃了晃,说:“一瓶子酒水?”
“这与凝团作用差不多,亦是卸妆用的。”厉长生介绍说:“需在使用凝团之前使用,倒一些在手心中,轻轻在脸上搓揉。”
很多油性皮肤,或者混合皮肤并不喜欢使用卸妆油,只觉得听着就甚是油腻,不够清爽。其实极易出油的肤质,与干皮一样,是非常适合使用卸妆油的。
喻青崖这样的混合肤质,鼻头三角区位置易出油,出油之后被空气氧化,就会形成鼻尖上的黑头,时间长了密密麻麻,用手一摸甚至有些扎手。就算上妆涂抹粉底,有时也无法将黑头完全遮住。
黑头便像是疯狂生长的杂草一般,一茬一茬的,春风吹又生,顽固的不一般。许多人想要根除黑头苦恼,但这种想法,其实并不太切合实际。
黑头的形成,其根本原因是皮肤出油问题,无法解决出油便无法根除黑头。但日常之中,想要缓解黑头现象,使得鼻子每日清爽,以肉眼无法看出黑头的存在,还是并不难做到的。
以油溶油,植村秀的卸妆油就可以在卸妆的同时,一并解决顽固的黑头困扰。使用之时,轻揉按摩黑头丛生之处,多加按揉些许时间,使用几次便可看到显著效果。
卸妆油后续一定要清洗干净,绝不可一时偷懒,那样反而更为容易堵塞毛孔。使用卸妆油后,最好用洗面奶再次清洗。
喻青崖听得甚是仔细,捧着他那一小瓶卸妆油立刻跳了起来,道:“我现在就去试试!”
荆白玉眼瞧着喻青崖进了内堂,道:“你这顽意行不行?这就将喻青崖打发了?”
“投其所好。”厉长生道:“喻公子不怕死,但是怕丑死,如此拿捏他是再好也没有的。”
喻青崖入内一会儿工夫,随即欢欢喜喜便跑了出来,大喊着:“我的娘,厉长生你神了!真的管用,你瞧我的黑头几乎瞧不见了!”
喻青崖卸了妆跑出来,荆白玉定眼一瞧,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我怎么觉着,这喻青崖卸妆,反而皮肤白一些个?可是我的错觉?”
厉长生笑了笑,道:“公子好眼力。”
其实喻青崖乃是很多小姑娘们羡慕的粉白皮冷肤色,粉白皮比黄白皮更为显白,且更显气色。喻青崖的底妆色号显然选的不太对头,卸了妆反而比涂了粉底要润白剔透。
喻青崖欢欢喜喜的,捧着镜鉴就差原地转圈起来。
厉长生一瞧,站起来走过去,又递了一样东西与喻青崖,道:“这也一并送了喻公子。”
喻青崖奇怪的说:“这小小的是什么?”
“镜鉴。”厉长生言简意赅道。
原来厉长生手里的乃是便携手持镜,就是方才购买植村秀洁肤油时,卖家送予厉长生的小礼物,并不值几块钱。
喻青崖拿起来,往便携手持镜里一瞧,瞬间目瞪口呆,道:“这……这是什么镜鉴,好生厉害,这般清晰?不能够啊。”
厉长生送的这面镜子自然清晰,乃是玻璃镜,可比眼下大荆通常使用的铜镜银镜要清晰得多。
喻青崖顿时捧着小镜子爱不释手,感叹道:“不得了不得了,原来本公子长得这般俊美迷人,往日里我自个儿竟是全然不知!”
“呵呵……”
荆白玉着实听不下去,在旁边冷笑了一声,喻青崖怎么能在诸多人面前,说出这么丢人可怖的话来?荆白玉听着都觉着寒碜。
喻青崖已然沉迷在自己的“美色”之中不可自拔,脑袋一晕,干脆豪情壮志的道:“你们放心!我爹一会儿回来了,我便去找他说说。小公子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一定成功!我爹平日里可是最疼我的了。”
荆白玉听喻青崖信誓旦旦,突然还真是有点不放心起来。
厉长生倒是笑了笑,拉着荆白玉的手站起身来,道:“好,那我们等喻公子的好消息。”
一大一小很快从喻家府邸离开,这便回宫去了。
喻青崖在厉长生与荆白玉走后,捧着新的小镜鉴看了一下午,愈看愈是觉得满意。
“哎呦公子!公子!”
小厮急匆匆跑进来,道:“您怎么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啊,老爷回来了!老爷若是看到您没有在屋里面壁思过,定然要生气的!”
“我的娘!”喻青崖赶忙将小镜子揣在怀中,瞬间跳了起来,道:“惨了惨了,我给忘了,我现在就回去,你们千万别与我爹提,知道吗?”
喻青崖一边说,一边扭头便跑,想要冲出屋去回自己的房间。哪知道……
“哎呦——”
喻青崖一头冲出,顿时与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喻青崖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子,然后仰头一瞧……
“爹……爹……爹爹爹……”
喻青崖见鬼一般,赶忙后退两步,笑得一脸僵硬道:“爹您回来了啊!”
“不得了啊,爹,您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
“爹您最近是不是越发年轻了,竟是瞧着比我还要俊朗!”
喻风酌垂眼瞧着拍马屁不止的喻青崖,淡淡的说:“你这便是面壁思过?”
“我我我……”喻青崖赶紧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一把搂住了喻风酌的胳膊,嘿嘿傻笑着说:“爹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罢。其实我这些日子,都在做正经事。你瞧啊,连小太子殿下都对我赞不绝口呢。”
“呵——”
喻风酌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并不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喻青崖甩开,语气仍是淡淡的道:“怕是太子殿下将你卖了,你还在替旁人数钱。”
“爹,瞧您这话说的。”喻青崖道:“我若是被人卖了,爹您还不心疼死啊。”
“少贫嘴。”喻风酌道:“回你自己屋里面壁。”
“爹,”喻青崖不走,他还有小太子荆白玉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狗皮膏药一般粘着喻风酌,说:“爹,您饿了罢,我陪您一起吃饭罢,我都饿了。”
喻风酌入内坐下,言简意赅的道:“有什么就说。”
“嘿嘿……”喻青崖道:“其实是有点事情想要求爹爹您呢。”
喻风酌道:“若是没有事情,你见了我早便调头跑了。”
“哪有。”喻青崖道:“我恨不得天天跟着爹爹啊,一刻也不分开!其实罢,就是……就是太子殿下有点事情,想要请爹爹您帮忙。”
喻风酌瞧了他一眼,率先开口道:“若是代天子特使之事,你就莫要开口。”
“啊?”喻青崖一脸纳罕,道:“爹爹,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没说呢。而且为什么不能答应啊,我都在太子殿下面前立了军令状了。”
喻风酌说:“你懂得什么?若你不是我喻风酌的公子,就你这心眼子,早被人碾死十次八次了。”
“爹……”
喻青崖道:“你这么说,儿子还要不要脸面了……”
喻风酌不答应这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
小太子荆白玉虽然少年老成,比一般的七八岁孩子多了一副玲珑心窍。可这孩子便是孩子,要他总像个成年人一般思虑周全,是无有可能的事情,全不现实。况且荆白玉个子也小,遇到麻烦并无自保能力。
喻风酌倒是可以去与皇上进言,却怕路上太子殿下真遇到了危险,那时候喻风酌定是要人头不保。
喻青崖没想那般多,央求道:“爹,您就答应了罢。反正皇上最听您的了,您一句话,皇上肯定点头。”
喻风酌不语,仿佛没有听到喻青崖说话,端起耳杯喝了一口水。
“爹!”
“爹……”
“爹——”
喻青崖叫魂一般,在旁边软磨硬泡,就差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喻青崖一瞧,软的不行,那只能来横的了。
喻青崖干脆跳起来,一下子竟爬上了喻风酌面前的案子,一猛子坐下,道:“爹!你要是不应允我,那我就不吃饭!不不……”
他一说罢就后悔了,他爹经常罚他不许吃饭,这岂不是叫他爹称心如意?
“我就要离家出走了!今天就走!”
喻青崖眼珠子一转,信誓旦旦的威胁道。
“好啊。”喻风酌连眉毛也不动一下,仍然端着耳杯子喝茶,十分淡然的道:“银钱一枚也不许带。你的铺子我亦是会派人去给你封了。”
“这太绝情了罢?”喻青崖不敢置信的说。
姜还是老的辣,喻青崖心说离家出走这一招我都拿出来了,爹竟然不为所动,自己果然……
不是亲儿子!
喻青崖咬着牙说:“不带就不带,我……那我真的走了!现在就走了!您以后再也瞧不见您的宝贝儿子了!”
“送客。”喻风酌说罢了,竟是真的叫来了小厮,要将喻青崖给轰出去。
喻青崖傻了眼,旁边小厮家丁也是一脸的为难模样。
小厮道:“哎呦少爷,您还是快出去罢,别为难咱们了,小人实在是……”
“呸!屁话,我才不出去。”喻青崖瞬间变了个卦,死活也是不肯走,反而拽着屋内的案几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