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风酌见他服软,摆摆手,示意小厮和家丁先退下去。
小厮如蒙大赦,赶忙退了出去。这府中谁不知道,虽然老爷看似冷淡,但最为疼惜公子,不然也不能叫公子日日里嚣张成这模样。
喻风酌淡淡的说:“看来是我平日里太过惯着你了。”
“我我我……”喻青崖委委屈屈的跪在地上,垂着头,可怜巴巴的模样。
“其实……”喻风酌将耳杯放回案几上,话锋突然一转,道:“想要我帮太子说话,亦不是不可。”
“真的?”喻青崖睁大眼睛,顿时跳了起来,道:“爹你答应了?”
喻风酌淡笑着说:“爹有个条件,你先应了,我便去帮太子说话。”
“答应答应!”喻青崖立刻黏过去,说:“什么我都答应,一百个条件也答应,全凭爹您说了算。”
喻风酌似乎对他的态度甚是满意,嘴角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爹,你笑得怎么……”喻青崖小声道。
喻风酌瞧了他一眼,道:“什么?”
喻青崖干笑,没骨气的改口道:“怎么那么俊朗啊!儿子都被迷住了,啊哈哈哈……”
不日,陆轻舟便兴冲冲的小跑进了太子宫殿,道:“太子殿下,好消息。”
荆白玉道:“怎么了?可是父皇答应叫我做代天子特使了?”
“正是!”陆轻舟道:“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若是这次太子殿下能与詹国顺利会盟成功,便可以用太子与代天子的大头衔压制满朝文武,日后绝无大臣再敢质疑太子殿下您啊。”
“太好了。”荆白玉欢喜的跳起来,道:“没想到喻青崖这般靠谱,还真是我误会了他去。”
荆白玉听了这等好消息,自然是要去找厉长生分享一番的。他抱着兔子顽偶,直接跑出了内殿去,小老虎一瞧立刻追上。
厉长生正在前面安排近日殿中事宜,就瞧荆白玉急匆匆跑来。
厉长生道:“太子莫跑,小心跌倒。”
荆白玉一猛子停在厉长生跟前,稳稳当当,道:“我才无有那般笨呢!”
他正说着,就敢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自个儿被骤然撞了一记,当下“哎呀”一声,直接变扑进了厉长生怀里。
也幸好厉长生便在面前,伸手将荆白玉接住,若不然荆白玉那一口小白牙,恐怕要遭殃。
“小猫儿!”
荆白玉回头一瞧,那撞了自己的可不是小猫儿?
小老虎跟着小主人跑出来,结果一个爪下打滑,没能停稳当,便一头撞上了荆白玉的后背。
如今小老虎个头着实不小,那力气亦是不小的。
小老虎听到小主人的训斥,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赶忙呲溜一下子逃得没影。
随即,厉长生与荆白玉就听到远处一片哀嚎声音。
灵雨的声音抛了个尖:“小猫儿,这花儿不能踩的。”
“这也不能吃。”
“那不是给你的。”
荆白玉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小猫儿大一点子,便皮实的很。”
厉长生笑道:“太子殿下急匆匆而来,可是有好事?”
荆白玉赶忙将代天子特使的事情说了一遍,挺着胸脯拍了拍,道:“这次回来,你便可以跟着我享福了!”
厉长生道:“恭喜太子殿下。”
荆白玉说:“过几日便要出发,厉长生,你说我要准备些什么?我这就去叫灵雨备上。”
“的确是要准备。”厉长生若有所思,道:“但灵雨怕是准备不来。”
“哦?是什么东西?”荆白玉问。
厉长生说:“看来今儿个下午,太子殿下又要随长生出宫一趟了。”
“好啊,我们又要去铺子吗?”荆白玉问。
厉长生但笑不语,荆白玉一瞧就知道,厉长生要假装神秘。他干脆不再询问,反正一会儿用了午膳,便能知道是怎么个回事。
厉长生叫车马署准备了一番,午膳之后给荆白玉换上一身劲装,随即带着荆白玉出了宫门去。
两个人骑马而行,不多时已然出了城门。
荆白玉更为好奇,道:“我们这是……”
“公子不妨猜猜。”厉长生说。
荆白玉做出思考模样,随即笑嘻嘻的道:“看着像是去私奔的!”
“私……”厉长生一阵无奈,道:“好了,长生不敢再卖关子。长生这是想带着公子往涤川园军营去一趟。”
“涤川园军营?”荆白玉眼睛亮堂了起来,兴奋的道:“我们要去军营,真的吗?”
厉长生点头。
厉长生所说,灵雨准备不得的东西,便是兵马了。
荆白玉此次作为代天子特使去与詹国会盟,自然是要带上足够的兵马才行。一是保护荆白玉安全,二是用来震慑詹国与周边小国,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厉长生道:“带谁的兵马前去,都不如带上自己的兵马,太子觉得呢?”
荆白玉点点头。
厉长生乃是涤川园军上军校尉,这涤川园军一万之众,皆归于厉长生掌管。平日里厉长生主要还是在宫中办事,军队自然有人训练管理。
厉长生心中想着,不若带荆白玉先行去涤川园军营瞧瞧,也好在各位校尉士兵面前混个眼熟,先行建立威信,这样一来出了远门亦是方便的。
他想得着实长远,荆白玉也明白厉长生的良苦用心,煞是配合。
荆白玉点头如捣蒜,道:“厉长生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
“公子多虑了,”厉长生笑着说:“公子向来做的都甚好。”
荆白玉板着一张小肉脸儿,严肃的道:“以后绝对会更好的!”
他们二人骑马不多时便来到了涤川园军营跟前。
这涤川园军营就在近郊位置,离皇宫之中的涤川园并不远,若是一旦宫中有什么为难,是可随时赶到的,非常便宜。
涤川园门口有重兵把守,守卫士兵见到有人前来,立刻上前询问。
厉长生也不多话,将令牌拿出,守卫士兵立刻齐刷刷跪下,道:“拜见上军校尉厉大人!”
这里八千士兵乃是柏安山上以前的土匪,还有两千余人是从其他军营调配来的精锐。不论如何,他们多数之人并未见过小太子荆白玉。
突然间上军校尉厉大人前来,身边还跟这个小孩子,着实有些纳罕。
厉长生道:“这位乃是当朝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士兵们都是一惊,赶忙复又跪拜在地,道:“拜见太子殿下!”
荆白玉从马上跳下来,背着手走过去,竟是亲手将那士兵扶了起来,道:“无须多礼,起来罢。”
士兵受宠若惊,碍于太子威严,不敢抬头直视,但是偷窥之间,只觉得太子殿下与普通孩子就是大不一样,沉稳老成,那周身气派着实令人敬佩。
士兵愣了半晌,这才像是恍然大悟,道:“太子殿下,校尉大人,请入内。卑将这就去通知其他校尉大人前来。”
“不必。”荆白玉抬手道:“不必麻烦了,今儿个本太子也只是过来看一看你们训练的如何。我们自己进去瞧瞧便是,无需打搅大家训练。”
“是。”士兵连忙答应。
荆白玉说完了,侧头去瞧厉长生。似乎在询问厉长生,自己这样说可不可以,会不会有些个不妥。
厉长生对他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这面请。”
荆白玉随着厉长生往军营校场而去,还未走近,就听到叮叮当当之音,似是兵器相交之声。
就瞧果然是一群士兵们在训练,大家围城一个圈子,其中两人手持武器立于中间,转眼间便是“当当当”碰了三次。
“是萧拓啊。”
荆白玉背着手,放眼一望,道:“他的功夫果然不错呢。”
萧拓已然是涤川园军校尉,如今一身铠甲,手持银杆长枪,打眼一瞧,竟是肃杀不已,着实让人想象不出,这萧拓日前乃是山头大王,一方土匪。
萧拓正与士兵交手,片刻之间,又听“咚”的一声,直震的人而鸣响不断,那士兵双手齐举,却也接不住萧拓那一下子,已然败得彻底。
“太子殿下,厉大人?”
萧拓武功卓绝,早听到有人缓步而来,当下回头去瞧,一张威严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他立时单膝点地,将长枪立于身边,恭敬的道:“卑将拜见太子殿下,拜见上军校尉厉大人。”
围观的士兵训练有素,立刻纷纷矮身拜下,齐声高呼“拜见太子殿下,拜见上军校尉厉大人”。
一时间吹风滚着尘土,四周里回荡着士兵们的高呼之声,远远近近飘荡不止。
不知道为何,荆白玉心中升起一股肃杀之感,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受用之感。
眼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士兵,荆白玉这才明白,为何父皇,还有各位藩王都如此钟爱于兵权,若是有兵权在手……
有银钱在手,虽然能使人心情舒畅,却不如兵权在手,能叫人高枕无忧。这样踏实的感觉,叫荆白玉煞是安心。
荆白玉道:“萧校尉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多谢太子殿下。”萧拓毫不含糊,已然站起身来。
荆白玉道:“我今儿个就是来瞧瞧,你们该怎么训练便怎么训练。”
“是,太子殿下。”萧拓叫副手继续练兵,自己走到荆白玉与厉长生身边,带着他们四处去瞧瞧。
厉长生道:“萧校尉也应该知道,过不了多少日子,皇上便要派遣特使与詹国会盟。到时候,便是涤川园军第一次外出任务之时,萧校尉可又准备好了?”
“是!”萧拓立刻抱拳,道:“卑将每日勤加练兵,丝毫不敢懈怠,定然能胜任保护太子殿下与厉大人的任务。”
萧拓虽五大三粗,却也是个聪明人。厉长生无有多言,萧拓已然猜到,这次特使任务,非小太子荆白玉莫属,否则厉长生与荆白玉,也不会到这里来巡查。
厉长生笑道:“有萧校尉这番话,太子殿下与卑臣亦能安心一些。”
荆白玉无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对了,”厉长生往四周一瞧,道:“怎么不见陈校尉?”
这涤川园军乃是厉长生全权负责,一共万余人,厉长生不在之时,就由萧拓与他大哥陈均年负责。如今只见萧拓一人练兵,却不见陈均年的人影,厉长生心中好奇。
荆白玉一瞧,道:“是啊,陈校尉人呢?”
萧拓生怕荆白玉与厉长生两人误会了去,道:“大哥……陈校尉就在军营,不敢怠慢。只是方才有士兵闹事儿,陈校尉便去处理,应当不多时便会回来。”
“有人闹事儿?”荆白玉听了眯了眯眼目,道:“是何人?带我前去瞧瞧。”
这涤川园军乃是方才组建起来,虽说是皇上亲自下令组建而成,但说到底,这涤川园军多半是土匪出身,只有两千精锐是后编排进来的,又不收编于任何一方,行事作风颇为诡异,叫人琢磨不透。
所以好些个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之人,便说这涤川园军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杂牌军罢了,老弱病残一群,根本无法上得战场,只是陪着皇上到处顽顽。
不只是外人瞧不起涤川园军,有些个被调拨而来的精锐,心中亦是不服气,觉着还不若在原本的军队里待着,并不想被分配而来。
荆白玉一听萧拓之言,心中不免想了许多。他若是不早些煞一煞这些不服之人,往后里还怎么治军严明?
厉长生知荆白玉心中是如何想的,也正好趁此机会给小太子荆白玉立威,便说:“还请萧校尉带路。”
“敬诺!”萧拓立刻引着他们往小教场方向而去。
那陈均年此时此刻,的确就在小教场无疑,身边无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小兵站立着,站得并不挺拔,反而七扭八歪的,头上的头盔都无有戴正,恨不得一歪头便要掉下。
陈均年抱臂瞧着他,道:“好啊,头一天到我这儿来就闹事儿!好得很,你可知道,你这等行径,要受到何种惩罚?!”
那小兵并不服气,全然不怕的模样,冷笑一声道:“哎呦喂,吓唬谁呢!”
厉长生带着荆白玉前来,远远的就听到那士兵底气十足的说话声。
荆白玉皱了皱眉头,低声与厉长生道:“厉长生,你听……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厉长生亦是觉得耳熟,但……
不等厉长生与荆白玉确定,就又听那士兵开了口。
台词是再熟悉也不能有的。
士兵昂着下巴,趾高气扬的说:“你还敢处置我?你可知道我爹爹是谁?!”
“这……”荆白玉眼睛瞪圆了几分,拉了拉厉长生的袖子,道:“我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毛病?前面那人……那人……是……”
“喻青崖喻公子。”厉长生还算是淡定的道。
那站没站相,正在受罚挨训的小兵,可不正是大名鼎鼎的喻青崖喻公子?
喻公子习惯性的抛了一句口头禅,陈均年不以为然,他可是山大王出身,土匪寨子来的,什么世面没见过?
陈均年煞是愉快的笑了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爹爹是什么人?你爹爹不正是我吗?”
“噗嗤——”
荆白玉走近,实在是没有忍住,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厉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大爷!”喻青崖火了,瞪着眼睛道:“就你长得这个丑样子,你还想做我爹?!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你这小子口无遮拦!竟敢顶撞本校尉!”陈均年也火了。
喻青崖与陈均年两个人,性子倒是有些个相似,都是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模样。如今对在一起,仿佛热油里浇了水,噼里啪啦便炸开了锅。
陈均年当下将长枪一舞,别看他身材瘦高,但好歹是土匪头子,武艺比不上二弟萧拓是的确的,但也是个中高手。
喻青崖心里咯噔一下子,他那三脚猫功夫,多数还用在嘴皮子上,平日里打架直接叫家丁,若是家丁还打不过,那只能哭爹喊爹,叫他爹帮忙报仇,哪里有自己动过手的。
喻青崖反应还算快,连忙双手抱头蹲下。
“呼——”的一声,长枪堪堪从他头顶飞过。
喻青崖才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还好,未有打中。结果下一刻,陈均年半路改了招式,“咚”的又一下子杵了下来。
“啊——”
喻青崖大喊一声,感觉后背吃痛一记,他根本保持不了平衡,一下子飞扑而去,摔了个大马趴不说,下巴还挫在了地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我的娘,小爷的下巴……”
喻青崖赶忙慌手慌脚的爬起来,赶忙从铠甲之中掏了一物出来,可不就是日前厉长生送他的玻璃镜子?
喻青崖举着镜子仔细去照,随即天崩地裂的大喊起来:“龟儿子!你把我的下巴打破了皮!流血了!我的脸,万一留了疤可怎生是好?我要回去跟我爹讲,你就等着罢!我爹是不会饶过你的!”
他絮絮叨叨的蹲在地上喊着,就瞧一片衣角挡在了前面。
喻青崖狐疑的抬头去看,仰着头就愣在了当场,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你,是你们!太好了,快救救我啊!”
厉长生笑而不语,荆白玉已然止不住,哈哈哈的大笑出来,仿佛瞧见了十足有趣的事情。
荆白玉大笑着道:“这是谁呀,我怎么一眼都瞧不出了?”
“还能是谁?”喻青崖气愤道:“当然是我了,喻青崖啊!”
“你骗人!”荆白玉板着一张小脸,正色的说:“本太子认识的喻公子乃是翩翩佳公子,最爱美,最喜欢捯饬,不像你这样黑炭团一样,一眼大一眼小,还鼻孔朝天!”
荆白玉说罢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止也止不住。
喻青崖赶忙站起,只觉得自己脸面已然全无,丢人丢到了家去,道:“笑……笑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不然我也不能这般凄惨。”
这喻青崖一转过头来,果然有种“物是人非”之感,明明才两日不见,仿佛活脱脱变了个人。本来粉白肤色的喻青崖,愣是一眨眼就变成了沙土地一般的黄黑色,脸颊皮肤还颗颗粒粒的。
这城郊军营可没个阴凉之地,虽说已然是秋季,但正午仍是有日光曝晒,早上下午却又狂风大作。这一会儿暴晒一会儿风吹,喻青崖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皮肤禁受不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厉长生也很想不厚道的笑出声来,不过瞧了瞧喻青崖的模样,还是先问道:“喻公子这是……”
陈均年拿着长枪走过来,说:“太子殿下?厉大人?你们怎么来了?你们和这小子还认识?”
萧拓也快步走过来,低声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陈均年道:“被教训的又不是我。”
厉长生道:“陈校尉有所不知,这位……士兵,乃是总督东厂喻厂督的干儿子。”
“总督东厂?”陈均年重复道。
喻青崖立刻大声说:“怎么的,吓到了罢!后悔了罢!没用的!”
陈均年露出苦恼的模样,道:“那是什么人?我不曾听说过。”
“你……”喻青崖差点被陈均年给气死了去,连他爹的名儿都不曾听说过,简直孤陋寡闻!
陈均年并非装模作样,他是直言不讳罢了。毕竟陈均年来到都城不过几日,以前都是土匪,怎么会知道总督东厂的喻厂督是何人?
萧拓低声与陈均年解释了两句,陈均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喻厂督真是……可怜见的。你说喻厂督没有儿子也就罢了,怎么还挑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收养。说句大实话,这养儿不就为了老了有人尽孝送终吗?现在喻厂督还未老呢,指不定哪天先被他这位一事无成的干儿子给气死,唉……”
“大哥……”萧拓最知道他大哥的性子,再多说几句,怕是要把人给气死了去。
陈均年小声嘟囔说:“我又没说错。”
喻青崖已然被气死了去,全然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只反复说着:“你等着,我回去跟我爹爹说!”
厉长生一瞧,这喻青崖好歹是喻厂督的干儿子,而且喻厂督显然是宝贝他宝贝得不行,旁人做不到的事儿,喻青崖只需几句话,喻厂督便即答应下来,哪里是不宝贝的样儿?
厉长生打圆场道:“喻公子这是犯了何错,指不定是误会。他日前无有进过军营,陈校尉看在我的面上,多担待一二。”
“就是。”喻青崖一看有人给他撑腰,还是厉长生!当下就挪到了厉长生身后,跟个受气包一样躲起来,还伸手要去拽厉长生的袖子。
“啪——”
荆白玉抬手,快准狠的将喻青崖的手拍开,道:“喻公子好端端的为何跑到军营戏耍?这外面的地儿那般大,还不够喻公子耍的?”
“我……”喻青崖提起这个就委屈的要死,道:“还不是因为你们!”
荆白玉都被喻青崖给说糊涂了,自己又不曾下了命令,将喻青崖丢到这里来训练。这喻青崖若是一直待在军营里,谁还在外面给他挣钱呢?
喻青崖颓废的道:“是我爹啊,把我丢到这里来的。”
原来喻青崖收了厉长生的好处,对他爹一通软磨硬泡,喻督主最后松了口,答应为小太子荆白玉去皇上面前进言,但是有个前提条件。
喻青崖一高兴,二话不说,还未听条件是何,一口气便答应了下来,哪知道这完完全全便是个圈套。
喻厂督显然已想好了,叫人给喻青崖收拾行囊,竟是大晚上的,黑着天便将他丢进了近郊的涤川园军营之中。
喻青崖这回可傻了眼,他又是假哭又是要撞墙的,但是没人理他,小厮硬生生真的把他丢进军营之中,然后面无表情的回去找喻风酌复命。
如此一来,喻青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他爹还特意打点了一番,喻青崖喊破了喉咙,愣是无人相信他是喻厂督的儿子,只说他是异想天开满口胡言。
喻青崖委屈的脸都要变了形,道:“我爹也太狠心了,我到底是不是他亲儿子啊……不对,本来就不是。我在军营里被人欺负了,他肯定不知道……”
喻青崖当天晚上到了军营,着实是不适应的,感觉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好,还被人当新来的欺负了去。
有几个士兵拉帮结伙的,瞧见喻青崖是新来的,就指使喻青崖干这干那,还让喻青崖代他们夜间巡逻。
喻青崖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干过什么粗活累活?脾气也被喻风酌惯得是奇大无比,自然不肯听命于他们的,便吵了起来。
“哎呦。”陈均年在旁边一听,道:“原来你们还敢在军营吵架?这我都不知道,罪加一等。”
“呸!”喻青崖道:“你治军不严,你的士兵在军营里肆无忌惮的欺负人,你怎么的不管?就欺负我一个老实人!”
喻青崖与那帮子士兵吵了起来,他只一个人,又不是高壮的类型,手上功夫也是不好,着实吃亏的厉害。
喻青崖想起来便生气,那几个人竟然骂他小白脸。
喻青崖当下就没忍住,喊了他的经典台词,问那几个人知不知道自己干爹是谁,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总督东厂喻督主!
哪知道那几个士兵听了更是哄笑起来,全然不信便罢了,还言辞羞辱。说瞧着喻青崖那细皮嫩肉的模样,不像是喻风酌的干儿子,倒像是喻风酌的禁嬖男宠。
喻青崖气得抬手就打人,对方吃了一记,哪里能放过他。眼看着喻青崖便要鼻青脸肿,幸好遇到了来巡查的萧拓校尉。
那几个士兵惧怕萧拓威严,不敢大声喧哗,赶忙散了去,喻青崖这才保住了他的小命。
喻青崖平日可不是吃亏的主,虽手上功夫不济,但心里的鬼主意是最多的。
他思忖了一夜,觉着不行,第二天天还未亮,便偷偷找了几个士兵,将自己身上的什么玉佩玉扣之类的,全都给了他们,说要收买那几个士兵做自己的小弟,然后再去找昨日羞辱他的士兵打一架。
就这关键时刻,哪里料到,便被人给抓了个正着。
喻青崖贿赂士兵之事,不巧被陈均年给瞧见了,那还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喻青崖已然罚站了一整日,陈均年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前来瞧瞧喻青崖有没有悔意,不过这一看,是丝毫半点也无。
荆白玉听了十足头疼,暗地里看了一眼厉长生,道:“这喻厂督也真是,怎么丢了个大麻烦到军营里。他的儿子他自己管教去啊,叫旁人给他管儿子,若是管得重了,指不定如何心疼,真是麻烦。”
厉长生点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荆白玉道:“这事儿我不管了,你来罢。”
荆白玉做了甩手掌柜,厉长生也不好说自己亦是不管,便道:“喻青崖的事情,念在他初犯,又是未遂,便饶了他这一次,陈校尉你看可行?”
厉长生已然开口,陈均年与萧拓乃是他的部下,哪里有说不行的道理?
萧拓当下第一个说道:“谨遵厉大人命令。”
陈均年也点点头,道:“自然是厉大人说了算的。不过啊,要我说这喻公子罢,还是趁早领走。”
“谁稀罕你们这地方!”喻青崖道:“我今儿个就要回家。”
厉长生又道:“喻公子的事儿,我自会去与喻厂督说明,要罚要打,便让喻厂督自己解决便是。至于……”
厉长生顿了顿,继续说:“喻公子所说,军营之中有人拉帮结伙,结党营私之事……”
“厉大人放心。”萧拓道:“卑将这便去彻查!”
陈均年脸色也变得颇为严肃,道:“卑将定当将这事尽快解决。”
厉长生点了点头,道:“这不是小事,万不可掉以轻心。”
结党营私这事情,不论是在朝堂里,还是在军营里,都是非常棘手的事儿。若是不能第一时间解决,怕是日后后患无穷。
厉长生道:“咱们这涤川园军如今不过一万之众,数目自然赶不上其他军队,但日后绝不可限量,皇上器重咱们,陈校尉萧校尉,定然要做出个样子来,不可出现丝毫纰漏,否则着实容易遭人把柄。”
“是。”
陈均年与萧拓齐声道。
“行了,”荆白玉瞧事情亦差不多,就说道:“这里就交给陈校尉与萧校尉,本太子也是放心的。本太子也不能再此久留,这便要回宫去了。”
“是,太子殿下请放心。”萧拓道。
厉长生与荆白玉离开军营之时,身后多了个尾巴喻青崖,蔫头耷拉脑,委委屈屈的模样,也不说话,仿佛哑巴了一般。
荆白玉回头看了他一眼,戳了戳厉长生,小声道:“喻公子不会受刺激过大,日后便不会挣钱了罢?我们的铺子会不会赔钱呀!”
厉长生笑着道:“放心罢,喻公子的抗打击力,还是不错的。”
喻青崖跟在后面,他是不敢抬头的。他才去军营一整日,已然成了这副模样,平日养得细皮嫩肉,眼下却又糙又黑。
喻青崖的皮肤比较娇嫩,的确容易晒得发红发黑,风一吹就粗糙起来。
喻青崖唉声叹气的,他平日里最是爱美,现在搞成这副模样,感觉整个人都要变成行尸走肉。
厉长生回头瞧了瞧喻青崖,朗声道:“喻公子莫要着急,不过是晒黑了吹伤了,正巧长生这里正在研制第三样新品,不如回去了拿给喻公子试试,正好对症。”
喻青崖前一刻还心如死灰,听了厉长生的话,顿时眼睛锃亮起来,道:“什么好东西?你先说一说,莫不是糊弄我的罢?”
荆白玉一瞧,还是厉长生有办法,立刻拿捏住了喻青崖的命门。
荆白玉故作惊讶的说:“我知道了,不会是你这几日与陆轻舟在弄的什么面膜罢?”
“面膜,那是何物?”喻青崖迷惑不解起来。
荆白玉一脸老成模样,道:“面膜你都不知道是何物,还真是孤陋寡闻呢!”
厉长生但笑不语,前一日荆白玉亦是不知面膜为何物,还是厉长生给他科普之后,荆白玉才知晓的,今儿个荆白玉却在喻青崖面前显摆上了。
喻青崖真是闻所未闻,道:“到底是何物,竟是能将我这张脸拯救回去?”
“不说恢复原样,但终究可有些个帮助。”厉长生说。
喻青崖叹息道:“我这副模样,着实无法见人了。能救一救也是好的,我也无那么多的期望,能好一点是一点罢!”
厉长生道:“那就有劳喻公子,一道与我们先回宫去,取了面膜再行回喻府去。”
荆白玉一听,不满的低声说:“为什么还带狗皮膏药回宫去呀,叫他跟着他该粘着你了,哼!”
厉长生对荆白玉笑了笑,那笑容里尽是熟悉的算计之感,老谋深算模样。
厉长生低声道:“太子您想想,若是我们将喻公子带回太子殿中。到时候再着人带话给喻厂督,就说他儿子在军营里遭了罪,大事不好了。你说喻厂督那冷冰冰的人,会不会着急上火?指不定一着急,便会急匆匆来了太子您的殿里。”
“哦,原来你算计着这些呢!”荆白玉恍然大悟。
这喻厂督喻风酌可是朝廷里一号大人物,不少人都将他当做风向标用,但凡喻风酌有个风吹草动,说不定便是皇上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大家除了日常揣摩皇上的心思之外,平日里还要再多加揣摩着喻厂督的心思才成。
日前喻厂督与小太子荆白玉全无什么交集,几乎不会碰面。若是突然有一日,喻厂督亲自入了那太子宫中,大臣们肯定便要揣摩思忖半晌。
指不定会觉着,皇上已然将喻厂督也调配给了小太子荆白玉使唤,那荆白玉在各位大臣们眼中的分量,还能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有中常侍上军校尉厉长生帮衬,已然是如虎添翼,再加一个权势滔天的总督东厂,着实如日中天。
荆白玉与厉长生交换了个眼神,那态度瞬间便不一样了,大大方方的,甚是豪爽,说:“行罢,那你跟我们进宫,去本太子那里瞧瞧面膜,给你开开眼界。”
“好好好!”喻青崖高兴的道:“我还未曾进过宫门呢!这次真是能开开眼界了。”
喻青崖不明就里,还觉得挺欢喜。他不仅仅可以进宫去开眼界,一时半会儿还不用回府上去,那是再好也无有的。
喻青崖捧着小镜子看了一路,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死了,两日不见他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若是立刻出现在他爹面前,恐怕要吓死人去。
喻青崖是不想叫他爹瞧见他这副糗样子的,所以并不想回家去。
三个人入了宫门,便一行来了小太子荆白玉的殿中。
灵雨见有客人而来,立刻捧上热茶。
喻青崖瞧着灵雨那模样,笑着道:“太子殿下,您殿里头的宫女都这般花容月貌,平日里用些什么面脂啊,皮肤看着真好。”
“呵呵,”荆白玉嘲讽的冷笑一声,道:“就你现在这磕碜模样,还敢调戏本太子身边的宫女,先去照照镜鉴。”
“我……”喻青崖一阵语塞。
厉长生生怕荆白玉与喻青崖吵起来,和事佬一般的说道:“太子殿下用些点心,灵雨去将陆詹事留下来的那些面膜拿来。”
“是。”灵雨道:“婢子这就去。”
系统任务叫厉长生研发三样属于自己品牌的新产品,睫毛夹和化妆刷都有了,这第三样厉长生想了又想,干脆决定制作面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