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小老虎的确是小猫儿的孩子, 小猫儿已然十多岁,早便是个成年的大老虎, 是可以开始繁衍后代的。
荆白玉废了好大的功夫,想要给它寻个母老虎来,只可惜这说起来着实有些个困难。
不过有一次外出行猎,小猫儿突然消失不见,把荆白玉吓出个好歹来,还以为小猫儿也离他而去, 不愿再回来。
小猫儿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罢了,很快不只自己一个归来,身后竟是还带着一个同样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不久之后, 那母老虎怀了孕,竟是诞下了五只小老虎来,便是厉长生如今所见的一群小老虎。
小老虎们看起来比小猫儿当时还要弱小可怜儿,围着厉长生转来转去,煞是惹人怜惜。
“嗷呜呜!”
一只小老虎走到厉长生身边,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嗓子,然后靠在厉长生的腿上, 竟是一歪脑袋便睡了下来, 看样子甚是安心的模样。
厉长生一瞧, 着实吃了一惊, 这小猫儿一见了自己就要打要杀,没想到它的孩子们却如此可爱亲热。
荆白玉也是吃惊呐喊,赶忙一弯腰, 便将厉长生腿边的小老虎给抱了起来,抱着远离厉长生。
小猫儿还用硕大的虎目死死瞪着厉长生,仿佛随时等着主人说一句开餐,它便会立刻冲上。
厉长生脊背有点凉飕飕的感觉,笑着说:“不如……长生先告退了。”
“怎么的?”荆白玉笑着瞧他,说:“世子害怕本太子的宠物了?”
“太子顽笑了。”
厉长生坦然的说道。
荆白玉还以为他要嘴硬,哪知道厉长生下一刻又开了口。
厉长生说:“但凡在这种事情面前,怕是没有不害怕之人。”
荆白玉一时竟是被他给逗笑了出来,不是什么冷笑,也不是什么讥讽之笑,厉长生瞧见他眸子里有流光闪现。
荆白玉道:“如此这般……本太子倒是想要留下世子一同用晚膳了。”
厉长生一听,顿时有些个头疼,荆白玉这小孩看来是想要整自己一番才肯罢手。
荆白玉挑眉道:“怎么了?方才不是叫着要留在本太子宫中用膳吗?眼下莫不是急着回去相会美娇娘,倒是不愿意留下来了?”
“太子误会了。”厉长生被他揶揄一阵,眼看着小猫儿守门,大有自己若敢立刻离开,便要一口咬掉自己脑袋的架势……
厉长生只好说:“能与太子殿下一同用膳,长生自然荣幸之至。”
“灵雨。”荆白玉高声呼唤,道:“准备晚膳。”
“是,太子殿下。”灵雨立刻答应下来。
灵雨恭敬的答应一声,垂首退了下去,行至殿外吩咐传膳之事。
她刚走出来,便听到几个窃窃私语的声音……
一个宫女小声说道:“这流安世子,端的风流倜傥呢,模样果然是顶好的!”
“谁说不是,竟是比期门郎还要俊美许多。”
“什么呀,你可别乱说,若让期门郎听到了,可是要着恼的……”
她们正说着顽笑话,便有个身着侍卫衣饰的男子,突然悄悄从后面走了过去,突然发声说道:“各位姊姊再说什么?我怎么听到了自个儿的事儿?”
“哎呀,是韩大人来了。”
宫女们见到那侍卫,全都笑盈盈的,眉目之间诉说不尽的情话缠绵模样。
这韩大人便是众人口中的期门郎,说起来期门郎一职,原是负责狩猎之事,不过如今便是皇上与太子殿下身边的亲随。
而这韩大人,名唤韩忠德,乃是期门掌,是太子殿下荆白玉身边的第一贴身侍卫。
这韩忠德长相周正俊美,眉间稍有一丝丝轻佻与纨绔之气。他这一身身手,其实并不算太好,年纪轻轻便做到了期门掌这个位置,着实让人意料不到。
韩忠德虽是期门掌,但并不随时侍奉在太子荆白玉身边。荆白玉对于他,瞧上去并非有多么信任可言。
这其中自然有些个小道道是不为人知的。
例如这韩忠德的家世关系……
韩忠德乃当今皇后的亲表弟,年纪不大,却极为懂得讨好皇后。
本来陆轻舟乃皇后弟弟,有陆轻舟在太子身边,皇后最是放心。可皇后渐渐也发现了端倪,陆轻舟早已成了太子的心腹,再不是什么可为自己所用之人。
正巧这个时候韩忠德在皇后面前表忠心,皇后心里寻思着,自家人总比重用外人要强,便答应下来,给韩忠德弄了个期门掌的官职,送到了太子荆白玉身边。
荆白玉对于韩忠德的身份和意图再清楚不过,如何能叫他时刻在自己身边监视着?
韩忠德模样俊美,宫女们瞧见他都心慌意乱,面上皆红了些许。
韩忠德笑着道:“各位姊姊,方才在说什么呢?怎么的我一来,你们便不说了?”
“也没什么的。”一个宫女娇羞开口,说:“期门郎大人怎么有空过来,不是应当伺候在太子殿下跟前吗?”
她无心一说罢了,韩忠德脸上有些个不好看,表情变了数变。
太子不愿意叫他一直跟着,韩忠德也是知道的。这不是,太子似是有什么要紧事,便将他给赶了出来,只得在左右游荡。
灵雨见她们无事嚼着舌头根,当下脸色一沉,走过来呵斥说道:“都在做什么?”
“灵雨姑姑……”
宫女最怕灵雨,连忙瑟瑟发抖的低声道:“婢子们错了,请姑姑莫要生气。”
宫女们哪里还敢聚在一起说笑,也不敢与韩忠德搭话了,急匆匆的便都散开,去做手头上的活计。
那韩忠德显然并不怎么怕灵雨,毕竟一个大宫女罢了,如何能赶得上皇后娘娘。他可是皇后娘娘的表弟,身份再是尊贵无比。
韩忠德面露笑容,反而往灵雨身边走了一步,道:“灵雨姑姑,今儿个殿里来了什么人?这会儿还未曾离开,姑姑给我说道说道,可好?”
韩忠德不过十**的年岁,比灵雨小了不少,不过在灵雨面前并不害怕,反而一贯的轻佻纨绔。
灵雨模样好看,惯常冷着一张脸面,瞧上去不食人间烟火,倒是叫韩忠德一见便心中发痒。
旁的宫女见了韩忠德都是羞涩不已,只有这灵雨不理不睬,韩忠德心中便来了劲儿,想要将灵雨给拿捏顽弄与股掌之间。
灵雨见他说话凑的近,竟是还要拉自己的手,当下面露不悦,呵斥说道:“期门郎莫不是忘了,前日里才受了太子殿下的责罚罢!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记性,还真是记吃不记打的。”
“你……”
韩忠德顿时脸色大变,道:“你不过一个小小宫女,在我面前何必拿乔!你可知我到底是何人?”
皇后的表弟,灵雨早已听太子荆白玉说过,并不什么稀罕的。
灵雨冷笑一声,道:“婢子只知,期门郎乃是太子的亲随,应当处处听从太子命令,而不是整日里拈花惹草。”
灵雨说罢了,不再与韩忠德多说一句,已然转身离开。
“这期门郎……是个什么人?”
远远的,有人突然开口发问。这人可不就是厉长生。
反正传膳还需一会儿,荆白玉抱着一怀抱的小老虎,想要带它们到院子中顽耍一会儿。当然了,荆白玉还存心恶整厉长生,便要厉长生一道过去,陪同在侧。
这厉长生一动,小猫儿也动。厉长生行一步,小猫儿行一步,仿佛防贼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他们放走到殿门口,厉长生便瞧见了灵雨与个期门郎发生了不快。
昔日里,灵雨与厉长生关系颇为不错。这灵雨被人调戏,厉长生自然不可做事不理。
“什么人?”
荆白玉抱着小老虎们,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可不是与世子一样,自然都是该死的人。”
厉长生一听,有些哭笑不得,果然荆白玉的危险指数仍然居高不下。
厉长生在太子殿中留下用了晚膳,随后行至车马署,便坐着车舆回了驿馆。
归来之时天色已黑,驿馆门口并无什么人,唯独站在宛阳郡主一个,走来走去,片刻也安宁不得。
厉长生从车舆中走下来,便听到宛阳郡主的大喊声。
宛阳郡主说道:“厉长生!厉长生!怎么样啊!你把小旻带回来了没有?”
厉长生微微一笑,道:“自然带回来了,便在车舆之中。”
与厉长生一道归来的,还有宋旻,这乃是厉长生与荆白玉计策间的一部分。
宋茗重新换回了女装,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缓慢的从车舆中走了出来,长发垂在他的脸畔,挡住了他大半的表情。
宛阳郡主一瞧,道:“小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没事郡主。”宋旻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微笑,说:“叫郡主您担心了。”
厉长生亦是露出一个微笑,笑的颇为耐人寻味,道:“说起事儿来,倒的确是有点事情的。郡主还未有听说?太子殿下对小旻姑娘一见钟情,已经准备迎娶小旻姑娘为太子妃了。”
“什么?!”
宛阳郡主声音抬高了何止一个八度,眼珠子差点直接脱框弹出,整个人已经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道:“太……太太太太子妃?!这是真的吗?”
宋茗听了厉长生的话,脸色有点难看,不过还是垂着头点了点。
宛阳郡主顿时一副虚弱到差点摔倒的模样,拍着胸口说道:“不行不行,叫我冷静一下,我……我呜呜呜,太子殿下那般好看,怎么就瞧不上我呢?”
“呜呜,太子殿下呦……”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厉长生听着宛阳郡主的叨念,止不住有些想笑,安慰说道:“郡主,强扭的瓜不甜。”
“管它甜不甜!”宛阳郡主委屈的道:“这瓜长得好看,比甜重要多了!”
“这……”厉长生哭笑不得,低声道:“险些忘了郡主殿下乃是颜控……”
太子殿下荆白玉对宛阳郡主身边的一个侍女一见钟情,竟是不顾侍女身份卑微,硬是要迎娶她做太子妃。
这事情当天晚上便传遍了整个大荆都城,可谓是眼下最为着人震惊的消息。
太子殿下刚刚度过十八岁生辰,身边一位女子也无,这头一位太子妃,竟是个小小侍女。
一时间各种传闻接踵而出,简直多姿多彩。
宛阳郡主一脸落寞的回了房间,决定一个人静一静。
那面厉长生与宋旻亦是往驿馆里走去。
行到宋旻房门口,宋旻便停住了脚步。
厉长生回头瞧他,指了指房间,道:“进来,在想什么。今天我跟你一块都住在这房间里休息,需要保证你的安全,否则如何将那些人引出来?”
宋旻垂着头,未有开口。
厉长生与荆白玉说,有个办法可以将那些贪赃枉法之人钓出。
这办法便是将计就计,按照荆白玉先前的所作所为,坐实了荆白玉强掳小旻姑娘的事情。
太子欲要迎娶小旻作太子妃,这事情乃是厉长生故意让人散播出去的。
若是太子真的对小旻一见钟情,要将小旻娶为妻子,那这事情在那些个想要杀死小旻的刺客耳中,便是晴天霹雳。
他们决不能叫小旻真的留在太子殿下身边,宋旻可是宋茗的义子,若是宋旻恳请太子荆白玉彻查贪污一案,那当年的事情,绝对会被翻出。
厉长生这是在逼那些个刺客,趁着小旻还未进宫之前,叫他们果断的对小旻下手。
宋旻站在原地,低声说道:“对不起……”
厉长生回头瞧他,笑着说道:“你与我非亲非故,无需对得起我。”
宋旻听了厉长生的话,心中一阵复杂,话语哽噎在嗓子里,一时不知要再说什么。
他一心想要复仇,谁知道到头来,一切执念却是笑话,自己仿佛最大的笑柄。
宋旻心情低落,就好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力不从心之感蔓延了他的全身,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里,也无法左右自己的方向。
“吱呀——”
厉长生还未打开自己的房门,房门却应声而开。
屋里黑洞洞,简直便是撞鬼的模样,然而厉长生却无丝毫恐惧。他似乎早知道屋内有人。
荆白玉板着脸从屋内走了出来,道:“磨磨蹭蹭做什么,都进来!莫要坏了本太子的大事。”
原来荆白玉亦是一同从宫中而出,早已带了人在房间附近埋伏起来,就等着刺杀小旻的人自投罗网。
荆白玉开门催促,厉长生与宋旻这才都入了房间。
房内不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宋旻心中也正是这般漆黑一片,他并不觉得不适应,摸着黑走到角落,颓废的坐了下来。
厉长生开口说道:“太子小心,莫要摔倒。”
若是点了灯,恐怕刺客有所察觉屋内情况,所以他们只能这般摸黑行事,的确容易摔倒。
荆白玉听了厉长生的话,止不住冷笑一声,道:“本太子?我看莫要摔倒的是世子你罢。”
厉长生微笑不语。
这天色太黑,荆白玉无法瞧见厉长生的笑容,只能看到厉长生一双点漆般的眸子,异常的温柔,却又有说不出的老奸巨猾。
“啊——”
荆白玉正心中一动,觉着厉长生不安好心。下一刻便低呼了出来,他脚下一绊,真的差点子摔倒。
“太子殿下小心。”
厉长生动作又稳又准,伸手搂住荆白玉,以免他会真的摔倒。
荆白玉虽长高了不少,可这个子与身板,着实不能于厉长生相提并论。
厉长生感觉,荆白玉抱在怀里,仍是小小一只,有些单薄可怜的劲头。
荆白玉一脸不敢置信的被厉长生扶住,瞧着近在咫尺的厉长生面容……
他眼睛瞪得浑圆,脸色渐渐狰狞,大声呵斥道:“你!你竟敢绊我!”
“嘘——”
厉长生脸色坦然,毫无愧色,还捂住了荆白玉的嘴巴,低声道:“嘘,别喊太大声,旁人会听到的。”
“唔唔唔!”
荆白玉气得要死,只觉得胸口里滚油开了锅,那沸腾的热油,竟是一直滚到了头顶,差点将他给气炸了。
厉长生微笑着说:“若我不绊倒太子,怕是没机会扶太子您了。”
荆白玉并非不小心摔倒,而是突然被人伸腿绊了一下。厉长生这出其不意的,荆白玉哪里想到他会如此下作,一个无有防备,果然差点便被绊倒。
厉长生这“英雄救美”的一出戏,又是旁人想也不敢想。
荆白玉气得狠狠将他一推,道:“好得很呢!你好得很!你给本太子等着!”
厉长生听他放下狠话,却也不作一回事,反而笑了笑。
厉长生干脆换了个话题,说道:“太子殿下当年未有直接将贪污之人揪出,那背后之人,恐怕有着极大的势力罢。”
这话题转变之快,叫人猝不及防,荆白玉一愣,那面颓废的宋旻倒是抬起了头来。
当年宋茗的谋反罪名,被荆白玉换成了贪污,而贪污的那伙人却逍遥法外。按照荆白玉的性子,全不应该如此。
若是换了旁人,怕是又要误会荆白玉一番。但厉长生这个人,做什么都比旁人多一副玲珑心窍,做什么都比旁人再细想三分。这略加考虑,也便能明白荆白玉当时的处境。
荆白玉心窍一颤,不由多看厉长生一眼,竟是又叫他给说中了。
荆白玉为何放过那些贪污之人,眼下才要引蛇出洞,用宋旻来做钓鱼的诱饵?
不是他当年不想做,而是他当年无法做。
荆白玉终于开了口,道:“当年证据不足,若我贸然提出,恐怕半数以上的朝臣都会怨声载道,骂本太子昏庸无能。”
宋旻有些个纳罕,他虽未有开口,但目光已然出卖了他。
宋旻很是好奇,那贪污之人到底是谁,竟这般势力滔天。
厉长生并不着急,也不好奇,他心里早已有了一个猜测,是**不离十的。
厉长生问道:“可是皇后外戚?”
“你……”
荆白玉瞪着眼睛瞧他,冷笑说道:“你可知道,诬陷皇后,那是要掉脑袋的罪名?指不定流安之地都要跟着你受苦受难。”
厉长生道:“看来长生未有猜错。”
“你这人真是……”荆白玉话到一半,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道:“又叫你给猜准了。”
荆白玉幽幽的说道:“自从皇太后身子骨变差,皇太后的外戚一族,已然一日比一日落寞起来。”
皇太后与皇上的身子骨都很差,已经管不到什么朝政。依靠着皇太后的外戚一脉,因着靠山就要崩塌,根本无法再做什么,如今已经选择明哲保身,开始隐退于朝廷。
也就只有窦延亭窦将军,因着先前便选择了站在太子荆白玉这一面,窦家这才未有过于落寞。
外戚是永远无法遏制的势力,太后一族悄无声息,自然会有其他势力蓦然壮大而起,新的外戚再次出现,便是皇后的势力。
皇后虽不是太子荆白玉的亲生母亲,但荆白玉从小养在皇后身边,皇后的弟弟陆轻舟,又是太子跟前数一数二的红人,这前前后后加起来,都助长了皇后一脉的外戚,就像雨后的杂草,疯狂的滋生。
荆白玉已经在尽力遏制,然而成效不见得有多显著。
荆白玉谈起这事儿来,便又是叹息不止。
厉长生安慰说道:“太子无需苦恼,毕竟太子殿下已然做的足够之好。外戚与宦党,向来是量大危险的势力,眼下只有外戚一股,已说明太子殿下您的能力。”
荆白玉抬起头来,用探寻的目光瞧着厉长生。
这一次,又叫厉长生给说中了。
这朝廷之中,最怕的两股势力,一个是外戚,另外一个则是宦党。
荆白玉心知肚明,在九千岁厉长生离开之后,有多少官宦想要代替厉长生的地位,在荆白玉身边做个心腹。
然而荆白玉一一铲除,身边并未提拔一个贴心的宦官,反而用了一些亲随侍卫。
宦官乃是太监,在皇宫之中这样的身份,可是最为方便便宜的。不只是可以在太子与皇上跟前伏侍,亦是可游走于各个后妃宫殿之中,拉拢人脉关系。
各位妃子为了避嫌,但凡有点什么事情,亦是第一个想到寻了身边宦官来传话,一来二去,宦官便是最为能说上话的人。
宦官的势力,便是如此开始膨胀,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九千岁厉长生离开之后,荆白玉不再宠信宦官。而总督东厂,因着督主喻风酌“丧命离国”,也变得消沉下去,渐渐落寞无人问津。
如此一来,宦官势力最终还是消失不见,只剩下叫荆白玉棘手的外戚。
荆白玉道:“无有确凿的证据,如何能让皇后的外戚消停?到时候朝廷一半官员联名上书,就算是身为太子,亦是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事情便是如此,所以荆白玉隐忍了几年,终于叫他找到了一丝希望。
厉长生说道:“太子放心。刺客必然会听到传闻,不顾一切的派人来刺杀小旻。到时有小旻作为诱饵,引诱刺客前来。刺客杀上门来,看到的可就不只是小旻艺人,还有太子殿下您。”
如此一来,刺杀无名小卒,就突然变成了刺杀当朝太子。
不论外戚一党的势力如何滔天,刺杀太子永远都是足以杀头的罪过。
“这办法……”荆白玉听厉长生说着,心中又是一颤,似曾相识……
昔日为了坑离国太子,厉长生便给荆白玉出的这种办法,偷梁换柱一番,便拿住了离国太子的把柄。
今日故技重施,厉长生自然别有用意,除了钓出刺客之外,还在暗中提点荆白玉。
荆白玉一阵沉默,便不言语了,坐在席上,将眼睛闭上,仿佛已神随心动,飘荡至无尽的远方。
厉长生也在旁边坐了,没有再打搅荆白玉。对于叛逆期和青春期的孩子来说,是要给他们一些适当空间的。
厉长生干脆闭上眼睛,打开了系统2.0控制面板。
【系统提示:是否开启任务奖励“盲盒”?】
因着完成了任务7的缘故,厉长生眼下道具箱中多了一个盲盒。
开……
厉长生无声的轻轻动了动嘴唇,在黑暗之中无人瞧见。
【盲盒已开启,恭喜获得“la prairie臻爱铂金乳霜”1盒】
【莱珀妮铂金面霜:官方价值10200元】
“运气不错……”
厉长生低声一笑。
“你说什么?”荆白玉在旁边侧头瞧他。
厉长生坦然回视,道:“并无什么,太子殿下恐是听差了。”
厉长生从盲盒内开出一个面霜来,系统升级2.0后送出的第一个盲盒奖励,竟是十足的大度,给厉长生开出一个万元贵妇面霜。
都说海蓝之谜经典面霜乃是贵妇入门级别,这是很有道理的说法,毕竟在一众贵妇面霜之中,上万元的面霜比比皆是,如此一对比来说,海蓝之谜的经典面霜也只能是入门级别,总有一山还比一山高。
铂金面霜,乃是莱珀妮品牌下挚爱铂金系列中的一款面霜,比莱珀妮最广为人知的蓝鱼子系列要昂贵了不少。
面霜中含有大量的胶态铂金,呈现出银灰色略粘稠面霜质地,在日光与灯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极为细密的铂金闪光点。
铂金闪光要比一些面霜中加入的云母闪片细密的多,自然也要比云母闪片要有用处的多。胶态铂金附着于面部,可以有效保湿,新成无形屏障保护肌肤。
不同于蓝鱼子的及时性抗老效果,铂金面霜是给较为年轻之人使用的产品,使年轻人能更有效的抵抗衰老,延缓衰老,用来达到持久年轻的目的。
若是等到三四十岁,再使用铂金面霜,恐怕并不能感受到什么真切的效果,说句大白话,就是已经晚了,不如使用一些有假性抗老效果的面霜,刺激皱纹膨胀,使得肉眼看上去更为年轻。
厉长生眼看着道具箱中的铂金面霜,心想着日前自己送了小太子荆白玉一套宝宝专用保湿套装,眼下十年过去,肯定早已用完。
这一下倒是也不错,可以将这莱珀妮的铂金面霜再送给荆白玉,荆白玉十八岁年纪,的确适合使用这样的面霜。
虽说贵是贵了一些,但是铂金面霜用量比较节省,一盒50ml还是可以用很久的,半年不成问题。
若是能因此讨了荆白玉的欢心,的确也是值得的事情。
就只怕……
厉长生想起来便有些想笑,就只怕自己送了这昂贵的面霜,荆白玉会瞧也不愿意瞧一眼的直接扔掉。
那……
可真就是暴殄天物了。
“咔哒——”
头顶瓦片轻微的响动,荆白玉霎时间睁开眼睛。
厉长生压低了声音,说道:“来了。”
“与你何干?”荆白玉不客气的横了他一眼,道:“躲开,一边去,莫要再假装受伤!”
“这……”
厉长生莫名被呵斥了,心里思忖着,这小孩竟还记仇,怕是短时间内是忘不得自己用唇釉假装鲜血的事儿了。
头顶上卡拉拉的一响,不多时窗外便有了几条黑影,那些个刺客果真上了勾。
荆白玉第一个站起来,伸手抵住腰间佩剑,便要有所行动。
只是荆白玉这动作还是顿住了,他回头眯着眼睛去瞧厉长生。
厉长生露出一个亲和友善的笑容来。
然而荆白玉显然不吃他这套,就见荆白玉又松开了腰间佩剑,伸手一拽……
“嗖——”
竟是将厉长生的腰带突然抽了下来。
厉长生一愣,心中止不住的叹息,自己莫不是真的年纪大了?怎么有时候,真的完全猜不透荆白玉这小孩脑子里在想什么?
荆白玉抽了他的腰带,“刷刷”两下子,直接将厉长生的双手绑在一起,然后在旁边青铜案几腿上绕了两圈。
“太子……”厉长生恍然大悟,荆白玉这是不放心自己,所以想要简单粗暴的把自己给捆住,才好叫自己老实?
“老实呆着!”荆白玉动作迅速,果然是武功高强之人。
厉长生瞬间不能动弹,只能歪在案几旁边,连坐直都不能够,腰带根本不够长。
厉长生温声道:“太子放心,我什么也不做,你先将我放开,可好。”
“不好。”荆白玉回答的极为爽快。
那面宋旻瞧了一眼厉长生,表情淡淡的,就当是没看见,也默默的摸出了怀中短刃,一瞧便是不打算帮厉长生的样子。
厉长生叹息了一声,道:“可若那些刺客杀进来,我被绑着双手,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呵呵——”
荆白玉冷笑着说道:“那也要他们有命进来才是。”
他这话说罢了,就听衣襟轻向之声,荆白玉那白色衣衫,已如鬼魅一般,霎时间消失在了房间内。
宋旻立刻眯眼跟上,随即房外传来了打斗之声。
荆白玉一声令下,刺客瞬间被早已埋伏好的侍卫们团团围住。
厉长生瞧不见外面情况,只听到荆白玉冰冷刺骨的声音。
“要活口,一个都不准给我弄死了!”
“是!”
侍卫们齐声答应。
叮叮当当兵器相击的声音明明就在屋外,然而仿佛遥远的不能再遥远,与厉长生毫无关系可言。
厉长生笑着摇了摇头,道:“孩子果然长大了……”
厉长生有些个犯困,耳听着外面不断的响声,不知不觉竟是找到了一些个节奏,倒是有些催眠的感觉。
厉长生歪在案几旁边,干脆坦然的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为舒坦一些,随即……
睡着了。
可想而知,荆白玉白衣染血的从外面走回之时……
就看到已经睡熟的厉长生……
“厉长生!”
荆白玉恶狠狠的唤了他一声,那心情着实难以叙说。
他叫了一声,厉长生未有醒来,只是皱了皱眉头。难得在睡梦之中,厉长生并非满脸亲和的笑容,看上去反而要严肃些许。
荆白玉心中一软,有些不舍得将他叫醒过来,心想着他或许是累了,从流安大老远跑来,到了京城里,又遇到了这么多糟心之事。
“说不定……”
荆白玉低声自然自语,说不定这流安世子是因着在流安侯府过的太过艰难,父兄皆不待见他,所以才不得不上京来讨好自己,也是个可怜之人。
他长得像什么人,又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自己处处针对于他,的确是不应该的……
荆白玉心中徘徊着,却又止不住盯着他的脸升起一股悲伤之感。
但凡见到相像厉长生之人,荆白玉便没来由的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好。
“唉——”
厉长生好像在梦中,听到了荆白玉老气横秋的一声叹息,随即四周恢复了平静。
等厉长生再醒来之时,驿馆已经如往常一般无二,昨日里的刺客,还有太子荆白玉皆是消失不见。
厉长生有些腰酸背疼,他仔细一瞧,原自己还趴在青铜案几之畔,便这般睡了大半夜,这若是身子骨不疼,还真是稀奇之极的事情。
“这荆白玉……”
厉长生无奈的笑了笑,他的双手还绑在一起,整个人无法离开案几,荆白玉离开之时,定然是想着报复他,故意不给他解开束缚。
“厉长生?厉长生?”
门外传来宛阳郡主的声音。
“人去哪里了?”
“厉长生!怎么又不在啊!”
厉长生朗声说道:“郡主,我在这里。”
“厉长生!”
宛阳郡主震惊的睁大眼睛,叉腰站在小旻门外,说:“厉长生你这老色鬼!你怎么又进了小旻的房间!”
“咚!”
宛阳郡主踹门而入,简直火冒三丈,道:“你可知我们小旻是要做太子妃的人!”
“太子殿下的人你都敢碰你!”
“你不要命……”
了。
宛阳郡主一闯进来,就傻了眼,整个人木愣愣的瞧着案几边的厉长生,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厉长生哭笑不得,道:“别的先不说,你先帮我解开束缚。”
“哦。”宛阳郡主是个实诚人,立刻跑过来。
她将腰带解开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道:“你还未说怎么回事呢,谁把你绑在这里的?是不是你要对小旻图谋不轨,所以他把你给绑了?你若是不说,我就不给你解开。”
厉长生摇了摇头,双手一缩一分,便从腰带的束缚之中退了出来,道:“多谢郡主帮忙。”
宛阳郡主已把腰带弄松,厉长生无需她再帮忙什么,已然自行脱离。
厉长生道:“郡主误会了,我与小旻怎么可能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