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五摸了摸身上,从之前衣服上抠下来的各种石头还在,顿时有些后悔,怎么就没想着问问那位老大娘,这些东西值不值钱?又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发现自己和那位大夫一样,很难想像被一匹高头大马踢到,连皮儿都没破。可是入手处又觉得自己脑袋上编着厚厚的什么东西,只能等有闲工夫再去考究了。
在床上一直躺到天黑,客栈的老板带着伙计进来点灯送饭,见滕五醒着,便说,“路卡大人留下的钱只够找大夫买药的,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吧!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尽早回去寻寻家人。”
滕五看看老板,觉得他是一副尖嘴长胡的聪明相,便扶着自己的头坐起,抬手将一小块黑色的石头扔到桌上,“你认得出这是什么吗?”滕五的声音清冷,存心是想不着痕迹地向这位老板打听。
“这是……”老板拿起黑色的石头,冲着灯光细看,吸收了光线的石头顿时流光溢彩起来,“这是黑耀石?”
黑耀石?滕五被包起的脸上眉毛一挑。他的态度越发倨傲起来,“那你也应该知道这值多少钱!”
老板拿着黑耀石,喜形于色,“是!是!这样一块黑耀石,在小店吃住一个月总是够的。”
诶?不错!滕五想着自己身上还有几十块这样的石头,嘴角一弯,但声音依然冷峻,“哼哼,一块上好的黑耀石就值这些?”
老板笑着,“呵呵,当然,我们会为大人提供一流的服务。”
滕五心中一乐,真是无商不奸,但此时也不能胡乱要求,便说,“给我换一间最好的房间,准备下洗澡水,再到街上给我买几套齐备的衣服,颜色不要鲜艳。我的脸不能见风,再买些遮挡的东西。饭菜也再精致些。”
“是!大人这就随我来吧!”老板连忙叫人扶着滕五下床,自己在前面带路。拐了两个弯,来到一个清静的角落,老板将房门推开,滕五进去一看,果然不错。外面是吃饭待客的花厅,里面则是宽大镂花的木床,旁边还有两只柜子。这也算是酒店的套间了!
安顿好了滕五,老板和伙计就都出去了。不一会儿,更加精致的饭菜端了上来,更吸引滕五眼球的,是托盘上居然放着一双筷子和一副刀叉,这是个什么经营理念?
滕五叫住了伙计,问道,“我是外乡人,今天撞了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请问,这筷子为什么要和刀叉放在一起?”
那伙计是个栗色头发的年轻人,此时穿着朴素的长服也不觉得怪异。他一笑,躬身说,“大人,这就是格里兰城的高贵之处了。城里的贵人都是用筷子用饭的,除了咱们苍龙国,其他三个国家都喜欢用刀叉。当然,出了格里兰城,国家的其他地方或许贫苦些,人们用刀叉也更加普遍。小店不知大人们习惯用什么,所以一向都是两种餐具都备上。”
“哦?”滕五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在碗里,“你是说,用筷子的人就显得高贵?用刀叉的人就显得鄙俗?”
伙计见滕五使筷子非常熟练,神色又添了一份恭敬,连连点头。滕五一笑,摆手让伙计出去。
先是在海里泡了半天,又在风雨里逃跑,上了街还被马踹了一脚,这一天可把滕五折腾坏了。好在身体素质好,除了饥饿和头晕,也没别反应。滕五看了看面前的饭菜,幸好材料都是自己认得的,没有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慢悠悠吃完了饭,伙计就敲门来送药和洗澡水了,顺带着,连新买的衣服也放到了滕五的床上。
等所有人都走开,滕五一口气喝完发苦的药,来到卧床一侧的“卫生间”。硕大的木桶冒着热气,只看了一眼,滕五便觉得浑身上下凝结出来的盐粒都要把自己给腌熟了。连忙脱了衣服迈进大桶,浑身顿时一片舒爽。
将包着头脸的破布除掉,滕五又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摸到了几个别针一样的东西,一一拆下来,一头长发顿时披到他的肩上,转头再看木桶旁的铜镜,果然隐约映着一头乌黑长发的自己。滕五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埋进水里,直到气不够了才冒出来,长发柔顺地紧贴在滕五肩背。
果然,自己的确是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滕五苦笑,自己重病死了还能继续活着,也算是好事。
用木桶旁边的皂角液清理了头上、身上,滕五抓了店家准备好的宽大白布围在下身,站在镜子前,开始认真地打量自己。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
滕五知道这是自己,就连从后背到手臂的青龙纹身都是一样,但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在细微之处有了变化。
身上在几次大战之中留下的疤痕不见了,就连皮肤都白嫩了许多。一张脸的轮廓更加清晰,眼睛更黑,鼻子嘴唇也更加精致。还有两侧的耳朵都穿了两三个洞,一套华贵粗犷的耳环正在耳垂处轻轻摆荡。一头长发披在身后,轻轻地滴着水。
滕五自认为虽然也算得俊美,但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精致,而现在,整个人好似被磨去了所有的粗糙和瑕疵,在原来的坯子上精工细作了一番,竟然脸上、身上的每一个线条都变得完美起来。还有那纹身,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身上的龙就会活过来。
滕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起仰望见山尖的雕像,忽然一阵心悸。原来,不是那雕像长得象滕宁或者自己,而是现在的自己长得象那尊雕像。
滕五对着镜子眨眨眼睛,我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长得象那个龙神?
滕五一声长叹,将长头发弄得半干,费力程度让他决心天亮就找个刀子,将这一头长发尽数割去。好好的男人可不能搞得这样娘娘腔。又出来将新买的衣服翻看一遍,觉得大都是中国古代的样式,不算难穿。挑了两件料子柔软的穿上,便跳上床。
脑袋碰着枕头的瞬间,滕五条件反射般地侧身抱住了头,破损虽然没有,但毕竟还有淤肿。滕五临睡前还在咒骂,TNN的伊丹大人的马车!TNN的什么卡路里!
(无知作者:“小五啊,人家叫做路卡。”
滕五翻了个身,“TNN的无知作者!”
无知作者小花:“呃……”)
滕五骂着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睡着了,在中央大街尽头的皇宫中依然是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