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擦澡又是一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
夏天哪有不出汗的时候,身上黏糊糊的,不清洗就是一件让人难以忍受的事。
前世五年的婚姻里,解别汀虽然并没有给到木扬想到的回应,但他对木扬的了解可能远比木扬想象的要多。
他知道木扬不吃番茄,不吃姜,香菜只在火锅的时候愿意吃两口,知道他喜欢玫瑰也清楚他爱干净。
否则解别汀不会在木扬次次醉酒晚归时,把他弄进浴室里泡五分钟澡再弄回床上。
于是木扬虽没有要求,但解别汀还是自然地如昨晚一样,端了一盆水来给木扬擦洗。
腰腹真的是个敏感至极的地方,木扬蜷缩着指尖,几乎就要握住解别汀的手拿开时,目光突然触及解别汀衣袖下若隐若现的一点红疹。
他立刻抓住解别汀的手掀起他衣袖,被迫引起的生理反应也慢慢淡却下去……
木扬抿了下唇:“你怎么了?”
解别汀想抽回手:“没事。”
木扬执拗地抓着他的手,直直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半晌,木扬轻声问:“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解别汀一怔。
“我让你不要管我你非要管,可我问你怎么了你却从来不说,我算什么啊?”
木扬颤声说:“我问你是不是不舒服没休息好,你说没有很好,结果呢?你躺进了急救室昏睡了两天!”
解别汀反扣住木扬的手:“别生气,我不是——”
木扬别开脸,狼狈地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之前医生问你心口疼有多久了,你说快一个月了,可你也从来没告诉过我。”
“你凭什么啊?”木扬猛得抽回手,“你以什么名义这么纵容对我撒气啊?我说什么你都生咽着,高兴也好难受也好你都不说,是不是非要等哪一天你又躺进医院了看我恨不得弄死自己你才高兴!?”
木扬像小兽一样咆哮着,手头重重挥落,水盆直接被打翻,床上地上到处都湿漉漉的。
解别汀没去管,他按住激动的木扬,轻轻将人揽住安抚着:“别生气……我只是不习惯。”
解之语刚跟丈夫离婚的时候,连带着对解别汀也有些疏离。
毕竟解别汀继承了前夫七八分的骨相,她多看一眼都会想起让她深觉痛恶的人。
虽然她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但小孩子多是敏感的,也能最直白地感受到喜欢与讨厌。
解之语为了让解别汀过上好的生活,也为了尽快走出过去的阴影,她开始创业,开始疯狂工作,解别汀十岁之前的所有日子几乎都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度过的,除了饭点才会来的阿姨,他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安静地看书、吃饭,因为很难见到母亲的面,于是生病也是他一个人,感冒了自己冲药,发烧了躺下来睡一觉,没有药了就静静熬几晚,也就撑过去了。
一个人被忽视太久,往往容易失去倾诉的能力。
直到解别汀十二岁那年出了意外,解之语才恍然醒悟,发觉自己对儿子的疏忽,可已经晚了。
迟来的关心与爱护已经得不到解别汀的回应,解之语得到了一个内敛冷漠的儿子,两人之间的疏离再没有消散。
而不仅仅是她,解别汀对身边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他有着神创造一般的最完美的躯壳,里面却住着一个没有活力的灵魂。
解别汀近三十年的生命里,他生病与否不舒服与否都只有他自己知道。
让他突然开口对谁倾诉什么,那太难了,自我消化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解别汀又重复了一句:“别生气。”
木扬控制不住自己,他抽着气,哽声问:“手怎么了?”
“过敏——”解别汀犹豫了下,“玫瑰过敏。”
“你是傻逼吗?”木扬用力推着解别汀,“过敏你买什么玫瑰?花店没别的花了吗!?”
但解别汀难能没有顺从他的意愿,看似没有用力的手依旧稳稳揽着他:“别说脏话。”
“……”木扬一哽,几乎想跟解别汀打一架。
可腿上打着石膏的他只能任由解别汀抱了一会儿,再眼睁睁看着解别汀收拾残局,换被褥被套、拖地,还要给他换裤子。
“——要擦擦吗?”
解别汀拿开湿漉漉的裤子,平静的目光从起立的小木上移开,神色与平日一般无二。
木扬颤着手夺过解别汀手上的毛巾:“我自己来——”
他抬眸看向纹丝不动的解别汀,脖子都梗红了:“你出去。”
解别汀走之前还贴心地抱起木扬,给他摆到舒服的位置。
木扬:“……”
而他没看见的是,解别汀熄灭的手机屏幕最后一个画面是游览器,最上面一条搜索记录是抑郁倾向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而其中一条答案是:性欲会有所消退,甚至无法正常起立。
……现在看来,木扬好像没怎么消退。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问就是故意的。挑啊挑逗啊逗。
小剧场:
医生:你要分辨他的情绪,很多让你滚的场合可能都不是出自真心。
解别汀若有所思……
后来到了夜里,木扬:滚!老子不要了!
解别汀充耳不闻:嗯,不是出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