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溜出去的事勉强揭过了,解别汀别多追究,木扬不安了两天,发现解别汀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才算安心下来。
不过这事也让他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真的是蠢得可以。
果然老人说的没错,深更半夜做的决定不要轻易去做,冲动过后很可能后悔。
但说白了,还是因为心底一直笼罩着忐忑的阴影,才导致木扬胡思乱想。
如果他真的又死一回,该是没那个好运拥有下一世了,那解别汀要独自一人面对他人的迫害吗?
可不论木扬想法有多混乱,时间都一天天过去,今天该住院了。
木扬这几天别提多老实,还特别黏人,解别汀走到哪他跟到哪,就连去洗手间他也要在外守着。
睡前木扬也不再缠着解别汀亲昵,坚持不懈地给他按手臂。
万一他凉凉了,岂不是没人给解别汀手臂做恢复?
以解别汀的性格,估计也不会让别人碰。
对此解别汀欲言又止几次,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右手臂早就能正常用力了。
解别汀敲了下门:“好了吗?”
他看了眼手表,木扬已经在卫生间待半小时了。
十五分钟的时候解别汀问过一次,木扬借口说自己便秘,解别汀也没拆穿他,耐心地给他时间做心理准备。
哗啦一声,卫生间门应声而开,木扬探出一个脑袋,抿完唇说:“解别汀……我不想说。”
解别汀不语,定定地望着他。
“就不能……”木扬咬了下唇:“就不能等手术完再告诉他们吗?”
“你在怕什么?”解别汀握住木扬的手腕把人拉了出来,“只是一个小手术。”
“既然就是个小手术,为什么不能术后再告诉他们啊……”木扬跟在解别汀身后,声音低弱的嘟囔着,“这样他们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木扬,他们应该知道。”
解别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木扬难受的样子又不由自主地缓和了语气:“难道父母子一场,你连生病都要像瞒个外人一样瞒着他们吗?”
“……”
如果是外人,反倒是不用在乎对方知不知道了。
木扬不知道解别汀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拗,一定要木南山和姚鸢知道他生病的事,可他真的不太能说出口。
与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件事无关,就之前的事没发生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开口——你们的儿子得了绝症,就要上手术台了,生死皆由命。
知道自己不是亲生以后,木扬更不想要他们为自己难过。
上一世也是这样,最开始是不敢见,怕他们真的不要自己……
后来发现癌症晚期,木扬又怕他们还在乎自己这个所谓的儿子,怕他们会因为自己的病劳心伤神——只要不见面,感情总会淡的,这样知道他的死讯也不会太难过。
可事实是他错了。
解别汀知道木扬死后的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木南山一月之间添了满头白发,解别汀去探望多次,姚鸢几乎次次都是抱着木扬的遗物哭。
唯一一次没哭也是在看着木扬的照片发呆,发现解别汀来了后,姚鸢声音嘶哑问他:“你说,扬扬是不是怪我把路婉送进了监狱,所以连生病都不肯说……”
后来没到一个月,他们又送走了车祸的解别汀。
解别汀虽然情感淡漠,但也能明白,姚鸢和木南山在送走亲儿子、没过一个月又送走了一个还算亲近的晚辈后,后半生应该怕只剩下煎熬。
……
解别汀轻叹,刚刚的话好像有点重,木扬听完瞬间就红了眼眶。
“抱歉,没有说你把他们当外人……”
解别汀蹙了下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捏了捏木扬的手道歉:“别不开心,是我说错话了。”
木扬摇摇头,唇上多了好几道痕迹,低着脑袋上了车。
老四开着车,谭珏在副驾驶上,江诞坐他们后面。
见两人坐稳后谭珏叮嘱:“这几天尽量别出病房,需要什么直接跟我和江诞说,老四你就守病房里,以防意外。”
一旦被媒体拍到,还不知道会添油加醋成什么样子。
见木扬情绪低迷,谭珏半开玩笑地问:“怎么了?别汀惹你生气了?”
木扬刚想否认,就听解别汀嗯了声。
接触久了,江诞也没一开始那么怕解别汀,他笑着接话:“解老师,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一般惹女朋友生气都要跪榴莲的。”
解别汀眉梢微动:“戳出血不是很难打扫?”
“……”江诞傻眼,完全没分清一本正经的解别汀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在问。
木扬吸了吸鼻子,也认真地对江诞说:“难怪你经常穿破洞裤。”
江诞:“……”
这夫夫俩……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谭珏好笑,看木扬没之前那么绷着了,长舒一口气。
一路上气氛都还算放松,解别汀也没再提跟木南山和姚鸢说手术的事,直到来到医院开始办理住院手续。
病房是单人病房,有单独卫生间和洗漱区,还有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陪床,基本能解决解别汀和木扬这几天的生活问题。
房间的通风不错,木扬朝窗户外看了眼,是一小片人工湖。
他深吸一口气,鼻尖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还剩最后三天。
老四一进病房就做了一遍检查,看里面有没有摄像头和危险物品,毕竟医院再称职也难防住别有用心之人的小动作。
这并不是曹跃就职的那家私人医院,由于木扬之前疑似在那看着汤爵另一个儿子,哪怕可能是看错了,解别汀也不想冒险,直接换了一家相隔十公里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