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此时方知,乔相思对他的一颗真心,比他所以为的,更要贵重千倍万倍。
乔相思为他可以抛弃性命,甚至抛弃尊严,而他何德何能,竟能获得这样一份纯粹而炽烈的喜欢?
“不……他不行的。他--”阿染方寸大乱,哆哆嗦嗦去蹭压在自己身上的老翁,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不会伺候人,真的,我什么都会,什么都可以做……求你,求你弄我吧!”
耄耋童哈哈一笑,枯老的手指捏了把阿染的脸蛋,问:“现在你说,你是不是个婊子?”
阿染忙不迭道:“是是是,我是婊子,求求--唔!”
耄耋童的手指探入阿染口中。阿染只觉口舌被搅得生疼。可这一次,他没有丝毫抗拒挣扎,反而用娇嫩的舌尖,软软地舔舐对方粗糙的手指。
他的目光中尽是哀求,铁石心肠的人看到都会心碎。耄耋童却只觉得身心愉快,大笑着抽出手指,拍了拍阿染的脸。
“现在才知道服软,已经晚喽。小娼妇,我且去会会你的情郎。”
“不、不!”
阿染凄厉哀鸣声中,耄耋童毫不留恋地抛下阿染,走向乔相思身边。
为防有诈,耄耋童揭下面具之前,先朝乔相思重重踢了两脚。乔相思本就瘫倒在地,被踢得又是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见乔相思确实再无还手之力,耄耋童方小心地伸出了手。
面具揭开,耄耋童倒吸了一口气。
世人常形容美人灿若春华,皎如秋月。然而皎皎之月,怎及这凝脂冰肌;灿烂春华,未若这一汪秋水情深。
幽暗洞窟内,乍现如此面容,真如明珠生晕,映得蓬荜生辉。饶是耄耋童当年猎艳无数,都不由微微失神,忍不住抚摸这张脸庞,以确认这是不是一场迷离幻梦。
乔相思不仅未躲,反迎着耄耋童微微一笑。
他受了伤,脸上血色全无,愈发白皙,唯有唇边噙着一点鲜血,更显得艳色无双。耄耋童被这一笑弄得骨头都酥了,神魂颠倒,愈发想一亲芳泽,亲自舐去这惹人心动的血迹。
就在耄耋童意欲轻薄乔相思之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咚咚”声。
耄耋童疑心背后有人偷袭,忙转身间,却见--
阿染不知何时已经支起身体,跪在地上,一下一下重重磕头。
“别碰他,求你别碰他--”阿染双手缚在身后,难以支撑身体,每一下都磕得又重又急,“我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能做。”他想说出些话引逗对方放过乔相思,可在青楼时,他就是个嘴笨的娼妓,此时又急火攻心,翻来覆去只会念叨这两句。每说一句,就是重重一个响头,不多时,地面已现斑斑血迹。
乔相思与阿染二人,皆在此时彻底明了心意。世人熙熙攘攘,古今岁月万千,然而悠悠红尘中,能为保全心爱之人抛却自身一切,毫不后悔甘之如饴的,又有几人?
如此千载难逢的两个痴心傻瓜,如今竟凑在一处,真不知是天意弄人,抑或是上天的垂怜。
一对有情人被生生折磨至此,如此摧人心肺,引人动容的一幕,看在耄耋童眼里,却是心中大为畅快。仰头狂笑过后,心中盘算起更为歹毒的念头。
若论相貌,自然乔相思更胜一筹;但异色双瞳者的一对眼珠,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倘若能在享用美人时品尝美味,岂不是两全其美,赛过神仙?
他越想越是快意,先是引着阿染说出许多自辱的话语,方假作松动,道:“罢了,看在你听话的份上,我就可怜你一下。你亲手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我就放过他。”
阿染一怔,似在考虑什么。
“怎么,你不愿?”耄耋翁大笑,“哈哈,你方才还说自己什么都愿意做,原来是诓我的?让你的情郎听到了,可是会很伤心呐!”
“不,不是。”阿染忙道,“可我的手被绑着,也没有工具--用手指,可能抠不出来。”
“这有何难?”耄耋翁拿起方才交给乔相思自残的匕首,丢到阿染身前,“你自己来,不过可要快些。若是让老夫等得无聊--嘿嘿,就会情不自禁想做点什么排遣。”
阿染不敢耽误时间,膝行至匕首前方,用手指勾起,慌慌张张割着自己手上的绳子。
他看不到背后,动作又急,刀子又利,没几下就割得鲜血淋漓,最终绳子断掉时,已然被鲜血侵染,匕首也“当”地一声落在地上。
“快点!”即将看到世上最残酷悲惨一幕,耄耋童迫不及待。
阿染双手颤抖不停,几次拾捡匕首都没拿稳,唯恐惹得耄耋童不耐烦改变主意,干脆合身扑到地上,抖抖索索将匕首拾了起来。
匕首上有血。
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血,还有乔相思的血,
阿染想到此处,眼神暗了暗。那对异彩双眸,竟在暗中闪烁一瞬华光。
耄耋童眼前一亮,兴奋得鼻孔大张,看到他人自剜双目,引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堪**。他已经在幻想,自己在美人身上驰骋时,该如何慢慢咀嚼这对漂亮的眼珠。
欲念横生之下,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乔相思已经沉默许久,那双眼睛已不复方才的黑白分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猩红的阴翳。
真气逆行,内息大乱。乔相思盛怒之下,内力冲破自身极限,已现走火入魔之兆!
一击,只有一击之力!
乔相思已经不去管根基损耗后,未来内力修炼将寸步难行;也不去管一击之后,自己是否能战胜对方。他此时只知道,耄耋童不会放过阿染性命,自己必须拼死一搏,为阿染求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