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郁辞舟,不过他随即便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对郁辞舟还是了解的,知道郁辞舟待江浅的心思从来都与旁人不同,如今不管对方为江浅做什么,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怎么就突然决定要成亲了?”狼妖揶揄道:“我可还记得呢,当初我成亲的时候,你没少在我面前打趣我。”
郁辞舟闻言笑了笑道:“如今不是就换你打趣我了?”
“对了,恩妖怎么说?你朝他商量了吗?”狼妖问道。
郁辞舟目光一滞,开口道:“还没。”
“所以此事如今是你一厢情愿?”狼妖问道。
“他定然是愿意的。”郁辞舟道。
“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狼妖揶揄了他一句,又道:“不过你们能有这一日,我很替你们高兴。”
郁辞舟道:“我会寻个合适的时机朝他说,这些日子你且帮我张罗一番。”
“放心,保准不会让你和恩妖失望。”狼妖道。
狼妖在人族生活日久,自己也成过婚,张罗这种事情还是有经验的。
“对了,你们的蛋如何了?”狼妖开口问道。
上次离开澹州岛时,蛋的事情尚且没有眉目,狼妖心里倒是一直惦记着呢。
“已经破壳了,是一只雄妖。”郁辞舟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声音也放轻了许多,又道:“取了个名字叫江小宝。”
“小宝?”狼妖闻言一怔,忍不住开口道。
他话音一落,院中的两只小崽子便屁颠屁颠凑了过来。
“没叫你们。”狼妖失笑道。
郁辞舟蹲下身,伸手逗弄了一下狼妖和兔妖家的两只小崽子,不由便想到了自己和江浅即将拥有的第二颗蛋。
“可惜了,你们也不常在京城。”狼妖开口道:“不然你们的江小宝,和我们的两只小宝还可以常在一起玩儿。”
“往后说不准会在京城。”郁辞舟道:“阿浅如今挺喜欢京城的。”
“也是,还是在京城好些。”狼妖由衷地道:“不然你若是跟着恩妖去了广陵大泽,届时不是天天要看凤凰妖尊的脸色,我感觉他不是很喜欢你。”
郁辞舟挑了挑眉,开口道:“他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阿浅毕竟是他带大的。”
“说的也是,将来小宝要是让旁的妖骗走了,我也得一肚子火。”狼妖道。
“除了婚事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要拜托你。”郁辞舟递给他一串钥匙,开口道:“我在京郊置了一处园子,那园子里没有灵草也没有灵树。回头我会去弄些种子回来,这段日子你找人帮我打理一番。”
郁辞舟说罢又将自己对那园子的规划朝狼妖说了一遍,还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图纸。
狼妖对着那图纸简直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郁辞舟竟会这么认真。
另一边,江浅确实如郁辞舟所料,没一会儿就醒了。
他醒来后伸手摸了摸床榻,见旁边无人。
江浅拧了拧眉,抬眼四处看了看,没见到郁辞舟的身影。
而后,江浅那目光落在桌上的酒杯上,眸光便忍不住一黯。
昨晚,郁辞舟不愿和他喝那杯酒,江浅当时没说什么,但心里是不高兴的。
郁辞舟这混蛋,跟个闷葫芦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浅起身打算出门,走到门口时感应到了郁辞舟设下的结界。
江浅伸出手感应了一下那结界,面色顿时好看了些。
这混蛋气人是真气人,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江浅伸手在那结界上一戳,将结界戳破了……
而后他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提步出了房门。
待郁辞舟匆匆自狼妖和兔妖他们家回来的时候,便在大厅里看到了江浅。
江浅盘膝坐在矮桌前,身边围着好几个与他说笑的小官人。
江浅气质出尘,生得好看,坐在一帮小官人中间显得格外出挑,连带着衬托得身边人都不那么风尘了。江浅素来不喜欢与旁人寒暄,今日倒是心情不错,手里捏着酒杯,嘴角噙着笑意。
“好喝吗?”郁辞舟走到矮桌前,伸手按住了旁人帮江浅斟酒的手腕,将那酒壶接了过去。
郁辞舟一出现就冷着个脸,周围的小官人见状顿时意识到什么,纷纷识趣地散了。
江浅仰头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醉意。
郁辞舟坐在他身边,亲自帮他斟了酒,问道:“说什么呢,那么高兴。”
“没什么,跟他们聊了聊那种事情的花样。”江浅道。
郁辞舟闻言顿时拧了拧眉,开口道:“你同他们聊这些?”
“不行吗?”江浅问道。
“你想聊,我可以陪你聊。”郁辞舟道。
江浅挑了挑眉道:“我一睁眼你就跑了,我哪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
郁辞舟闻言便知道江浅不高兴了,伸手在江浅手指上勾了勾。
“是我不对,我没想到你醒的这么快。”郁辞舟道。
江浅原本还在为郁辞舟此前不肯同他喝那杯酒而生闷气呢,还装了一肚子要揶揄郁辞舟的话,但见郁辞舟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顿时便心软了。
“不想喝了,走吧。”江浅开口道。
他起身,身形有些不稳,郁辞舟二话不说,便将他背在了背上。
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外头月色正好。
江浅被他背了一会儿,便要自己下来走。
郁辞舟牵着江浅的手,两人不疾不徐穿过京城的街道,朝着平安巷走去。
江浅走着走着,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小腹。
郁辞舟见状便也跟着伸手去摸,紧张问道:“是不是难受了?”
江浅抬眼看向郁辞舟,月色下,郁辞舟的脸轮廓分明,双目映着月光看上去像一汪深邃的清潭。而此刻,这清潭之中全是江浅的影子。
郁辞舟真好看啊,江浅心中忍不住暗道。
他从前怎么就把那么多心思放在了和郁辞舟闹别扭上呢?
郁辞舟见江浅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看,心中不由一动,他凑上前在江浅唇上亲了亲,问道:“是不是又想了?”
“嗯。”江浅应了一声,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如今他魅毒明明已经纾解过了,而且过去的几日刚和郁辞舟亲近了无数次,可这会儿却又动了心思。
“春天到了……”江浅开口道:“可能快到禽族的求偶期了。”
郁辞舟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在江浅耳边道:“那酒里不干净。”
江浅:……
怪不得呢。
好在人族的药物对妖族的影响不算太大,就像酒一样,江浅喝了酒会醉,但很快就能醒过来,这药的药力也很快就过去了。两妖还没走到平安巷呢,江浅便又开始犯困,郁辞舟见状便将他背在了背上,没一会儿江浅便睡着了。
到了平安巷之后,便见猎隼正远远立在门口,像是在等着他们似的。
猎隼看到趴在郁辞舟背上睡着的江浅,忍不住笑了笑,道:“我已经寻到了新的住处,朝你们告个别,我今晚就走了。”
郁辞舟闻言一怔,示意他稍待片刻,先进门把江浅放到了榻上。
片刻后郁辞舟出来,猎隼依旧等在门口。
“其实你不必搬走,我已经在京郊置了新的住处,平安巷这里将来会闲置,你若是想住住着便是。”郁辞舟开口道。
猎隼闻言有些意外,但还是开口道:“多谢,不过我还是打算离开京城。”
“也好。”郁辞舟并未挽留他,一来他和猎隼没有交情,二来他一直对猎隼心存芥蒂,只因知道猎隼曾对江浅存过那样的心思。
“替我朝江护法说一声。”猎隼开口道。
“嗯。”郁辞舟又道:“凤凰妖尊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猎隼怔了一下,随即会意。郁辞舟应当是想借着他的口,将这消息放出去,以免别的猛禽又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只要凤凰妖尊涅槃归来,对那些心术不正的妖族便会有极大的震慑力,如次便不会再轻易出现此前那样的事情。
猎隼当夜便走了。
江浅得知此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想到了郁辞舟新置的那处园子。他原以为那园子是郁辞舟帮猎隼和小兔子置办的,可如今猎隼走了,小兔子又要和他们一起去广陵大泽找小八哥,倒真是可惜了。
早晨的太阳越过院墙照进院子里。
白孔雀立在水缸边上梳理好了羽毛,而后化成了人形。
江浅如今头发尚未束起,垂散在肩上显得整个人更多了几分慵懒。
他走到灵树边抬头四处挑选,想折一支灵树的树枝用来做发簪。
郁辞舟看着他犹豫了半晌,递过去一支玉簪开口道:“用这个吧。”
这簪子还是此前郁辞舟特意买了想送给江浅的,后来实在送不出手,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江浅目光落在郁辞舟手里那玉簪上,开口道:“我用不惯这东西,太滑了,老是挽不住头发,还不如灵树枝用着顺手。”
郁辞舟闻言便打算将簪子收回来,心道江浅果然不喜欢,幸好当初没郑重其事送出去,不然可就尴尬了。
“你帮我弄吧。”江浅坐在了树下朝郁辞舟道:“用你手里那东西。”
郁辞舟怔了一下,忙走到江浅身后,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
江浅的头发乌黑浓密,上手的触感顺滑无比,也难怪他说用玉簪经常挽不住。
郁辞舟认真地帮他把头发弄好,最后才将那支玉簪小心翼翼别上,他再三确认了江浅的头发不会散,这才放心。
这时小兔子从房中出来,朝江浅和郁辞舟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