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看着满院子的花瓣, 欢呼着跑去树底下看,小心翼翼地触碰树梢上的花,又怕冒犯了木诡, 问着可不可以摸摸。
木诡轻轻点头, 让唐雅随意。
新客入住, 唐雅很兴奋地玩到半夜,第二天早上差点起不来。
许念冰凌晨五点是一定要喊唐雅起床的,没想到她和唐雅起来,其他人竟然还都睡着呢, 木诡都躺在树上, 睡得迷迷糊糊。
看着院子里并排站着洗漱的许念冰和唐雅,木诡跳下树, 走到两人身边:“你们竟然要起这么早的吗?”
“对呀,”唐雅眼睛都没睁开, 含含糊糊地应着, “我们要六点十五分之前到学校准备早读,所以五点半就得出发, 不然赶不上。”
木诡摇头感慨:“哎,现在的孩子, 真的好辛苦啊。”
许念冰先洗漱完, 跟木诡说:“今天我跟唐雅还得去学校,木诡你就到处走走, 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我跟唐雅晚上会直接从学校回村子, 周日再回来。”
这一年的国庆是周五,于是下一周她们还得回来上课,放假前最后两天则是考试。
木诡应下, 送许念冰和唐雅出门,然后就自己逛镇子去,于是,等到张风父子两睡醒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他俩了。
周五的课比较轻松,自习课多,下午照常大扫除,做完后许念冰跟唐雅出校门就看到了等着的许瑞和。
路上许念冰问许瑞和:“爸,快国庆长假了,姐姐回来吗?那天还是中秋节呢。”
许瑞和先是一愣,他和林春秀都忘记这茬了,便说:“我跟春秀都忘记还有中秋了,你姐也忙,看她吧,如果回来的话,我就去火车站接她。”
年代久远,许念冰不记得许念水有没有在各种长假回来过,所以才这么问,结果许瑞和也不知道,看来只能等许念水的电话了。
回到家的时候,许念冰看到林春秀站在门口,送走一个老太太。
从马车上跳下来,许念冰看着那个老太太的背影,认不出来是谁,就问林春秀:“妈,那是谁啊?”
“隔壁村的老太太,你不认识,”说着,林春秀叹息一声,“哎,她来找你外婆的,想给她女儿看看,但是你也知道,你外婆轻易不下山,我就说先问问看。”
“外婆上下山也不容易,不如我去?”许念冰建议道,张九英年纪大了,这还得去隔壁村,她怕张九英吃不消。
林春秀看了看许念冰,想起当时许念冰的实力,点头:“也行,反正杂货铺的账簿在我这,流水都一样。”
于是第二天一早,林春秀给许念冰和唐雅准备了午饭,给她们指了路就自己到店里去了,完全不担心许念冰会迷路。
不过林春秀没忘记告诉许念冰,来找张九英的老太太叫月姑,本名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只记得她叫月姑。
月姑命苦,早年结婚,生了个儿子,结果战乱,她丈夫死了,好不容易躲到一个偏僻的村子里抚养儿子长大,后来儿子说出去打工,却再也没回来。
别人说她儿子死在外头了,她不相信,就出来找,找到隔壁村后,本来只是暂留,可她捡到了一个别人不要的女婴。
大概是没了孩子,她舍不得看着女婴被饿死,就将女婴捡了回去,就这样,在隔壁村住了下来。
月姑的女儿很漂亮,也很孝顺,前几年初中毕业,到了城市里找活干,今年年中的时候突然回来,月姑说她生病了,没法见人。
别人传什么的都有,说月姑女儿肯定是在外头怀孩子了,或者得了见不得人的病,不然怎么会被月姑关起来整天不见人呢?
林春秀将自己听说的、月姑自己说的都告诉了许念冰,更多的就不知道了,得许念冰自己去看了才知道。
隔壁村子还挺远的,许念冰和唐雅走了一上午都没到,午饭两人随便找了个树荫蹲着就开始吃,还好林春秀准备了足够多的水,这个天气没有水怕是要被晒死在路上。
赶了许久的路,总算在下午找到了隔壁村子,还挺远的。
许念冰不知道月姑住的地方,就问路边的婶子:“婶子好,我想问问,月姑住哪儿呀?”
婶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念冰和唐雅,看她们的穿着也不像是坏孩子,就说:“你们找她做什么?她家女儿得了不干净的病,小心被传染!”
“我外婆是张九英,她不方便下山,我来替她看看。”许念冰看对方嫌弃的态度,不得不把张九英的名号搬出来。
周边的村子可能不认识村委会里的人,但一定认识张九英。
婶子果然瞬间态度就不一样了:“原来是张姑的外孙女,真有出息,都能帮外婆的忙了,找月姑是吧?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看见水果铺子隔壁的巷子口,往里走,第三家就是。”
“谢谢婶子。”
跟婶子道完谢,许念冰就拉着唐雅走了,现在已经下午,如果她们拖很久,说不定半夜都走不回家。
许念冰忍不住后悔,早上她就应该用缩地成寸带唐雅过来的,是她估算错距离了。
要是这趟忙活得晚,她都想自己开个风水接口回去,省得走路。
水果摊子很显眼,很容易就找到了,只是巷子里没有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不像一个正常的村子。
唐雅拉住许念冰的衣服:“班长,这里……怎么怪怪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太吓人了。”
许念冰闭上眼,一边往前走一边侧耳听了一下,再睁开时,说:“不是没有声音,是声音放得很低,几乎只有呼吸声,猫猫狗狗都不叫。”
有人的地方是一定会有动静的,哪怕是半夜,都会有些声音,不会安静成这个样子。
要么,是大家这时候自发睡午觉,连猫猫狗狗都不出声;要么,是人和动物昆虫,被吓得不敢出声。
说话间到了月姑的房子,就是一栋普通的两层瓦房,二楼跟林春秀的杂货铺一样,是个低矮的阁楼,村子里大部分都是这种建筑,算是时代特色了。
许念冰抬手敲敲灰褐色的木门:“月姑在吗?我是张九英的外孙女。”
话音落下,木门咔哒一声,打开了锁,一张苍老的脸从门缝露出来:“张姑的外孙女?”
“是,我外婆年纪大了,上山下山不容易,所以让我来看看。”许念冰解释道,同时打量月姑的五官。
相面也算一个比较老的术法了,许念冰不算精通,只能从五官里看出一个人一生大概的走向。
结果,还真让许念冰看出点门道来——月姑竟然是个孤寡命。
也就是说,她本该一生孤苦,苦都是其次,她一生,朋友血亲都在死亡或者离开,小时候父母死于战乱,长大了,丈夫也死在战乱里,后来儿子找不到,到现在,她女儿……
月姑很犹豫,没有完全打开门,警惕地问许念冰:“你母亲呢?为什么你母亲不来而是让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