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没有继承外婆的道术,我继承了,所以让我来。”许念冰说到这里顿了顿,说出月姑的命格,免得她还不相信,“月姑,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个一生孤苦的命啊?”
闻言,月姑猛地睁大眼睛:“你、你外婆跟你说的吧?”
许念冰反倒愣住了:“我外婆?你以前找她算过命?”
看许念冰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月姑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请两个女孩进屋。
屋内只一个被隔断的玄关,隔墙后是客厅,再后面,就是厨房澡房了。
许念冰只简单打量了一下,脚下算着距离,确认这边的风水有没有问题,确定没问题后就安心坐下了。
月姑谨慎地锁上门,大白天的,屋内还点着灯。
“你、你真是张姑的外孙女?”月姑揪着自己的衣摆,又问了一遍。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不是吗?”许念冰对待老人还是有耐心的,这要是个年轻人,问第二遍的时候她就走了。
月姑看着许念冰的脸,抬手抹了抹眼睛:“我捡到我女儿的时候,找你外婆算过名字,她当时就说,我是个孤寡命,如果坚持要养这个女儿,迟早会出意外,可我太想身边有个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我就……”
所以还是把那个女婴留了下来。
许念冰对此不做评价,只是问:“我能看看您的女儿吗?”
“她……”月姑呼吸一顿,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的情况可能不太好,如果你弄不好,可以让张姑来一趟吗?”
“可以。”
得到了许念冰的回复,月姑终于松了口气,急忙带许念冰和唐雅上楼,楼上有木板隔开的两个房间,有大窗户的那个是月姑女儿的。
垂着床帘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呼吸断断续续的女人。
月姑撩起了床帘,带着哭声跟许念冰说:“我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这样……”
看到床上女人的刹那,唐雅几乎尖叫出声,接着立马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她知道女人是月姑的女儿,所以无论多可怕,都不应该叫出声来,这是对月姑的尊重。
许念冰看到女人的一瞬间,皱起眉头。
女人躺在床上,出气比进气多,身体干瘦,瘦到只有皮包着骨头,像封存多年的木乃伊,皮肤焦黑,好似从火灾里刚被救出来的重症病人,而且眼睛充血,只剩一点点眼白。
这样的身体,如果全是烧伤,进了icu说不定都活不下来。
月姑抹着眼泪,张口想问许念冰该怎么办,就见许念冰蹲了下来,去翻被子。
许念冰在被子下找到月姑女儿的手,缓缓拉出来,仔细观察着干瘦的手,先是指甲,坚硬漆黑的指甲还有个一股臭味,像得了甲沟炎伤口流脓的味道。
接着是手的皮肤,粗糙得好似稻草外衣。
放下月姑女儿的手,许念冰又去查看对方的头。
女人头发干枯,而且一把一把掉,看起来,很快就会掉光了;眼球红得诡异,仿佛瞪着许念冰;嘴巴里面也一股子腐臭味,牙齿却依旧完好。
检查完,月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能救吗?”
许念冰伸手问唐雅要来手帕,仔仔细细擦着手,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你知道你女儿在外面的情况吗?”
“外面?”月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她在城里打工的事吗?”
“对,她在哪里打工?打的什么工?一年回来几次?一个月给你多少钱?这次回来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都仔细说说。”许念冰一口气列了所有自己想知道的情况。
月姑摸摸脑袋,没记住许念冰问的所有东西,只好把自己记得的,都说一遍。
“她是三年前出去打工的,那时候她初中毕业,高中读书就要不少钱了,我只会做些手工活,根本赚不了几个钱,她就说不读了,出去打工。
“刚开始,她赚不到什么钱,但是一个月都会给我打一次电话报平安,后来……大概是过年的时候吧,她回来过年,突然就拿了不少钱回来,说是给人当佣人,那家人有钱,就给得特别多。
“一个月寄回来的钱,够我吃一年的了,这次回来,她还好好的,说不干了,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而且性格变了不少,整天躲在屋子里,如果不是之前她寄回来很多钱,现在我们估计都饿死了。”
许念冰看着月姑女儿的眼睛,对她打的工心中有了猜测,问:“她这样,多久了?”
月姑算了算,说:“她不是一开始变成这样的,她六月十五回来的,每天都在变瘦,等到瘦得不能再瘦的时候,身上就开始慢慢变黑,我有劝她去找大夫看看,但她不肯,我昨天发现她眼睛都红了,没办法才去找的张姑。”
“这样啊,那月姑,她带回来的行李你知道在哪儿吗?”许念冰还是得看一下月姑女儿的行李才能确定情况糟糕到什么地步。
“我知道,就在这。”月姑急忙应着,然后准备起身去拿给许念冰看,可是还没走,就被女儿抓住了手。
月姑女儿干瘦的手死死扣着月姑,一双几乎被血染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月姑,嘴里艰难吐出三个字来:“不、可、以……”
被女儿拦住,月姑突然哭了起来,她反跪在床边,拉住女儿的手:“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就听话,让大仙看看吧?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啊?”
床上的女儿被月姑哭得松了手上的力气,即使人已经不太清醒了,还是记得不要让自己的母亲哭。
见女儿松开了手,月姑摸着女儿的脸,咬咬牙,用一种不属于老年人的速度,起身跑去柜子前,打开柜子,刚抬起手,就顿在原地。
许念冰缓缓走到月姑背后,看见柜子里的东西,轻声叹息:“果然如此。”
柜子里,供奉着一个小小的玉制雕像,非佛非神,红色的油灯灯光将雕像的身体都照成血红色,香炉里的香缓缓燃着,生出刺鼻的味道。
月姑喃喃出声:“这、这是什么东西?”
许念冰转头看向唐雅,让她扶着老太太去坐下,随后看向床上用眼睛瞪着自己的女人,说:“你供奉这玩意儿,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吗?”
半晌,女人张开口:“知、道……”
“即使如此,你也心甘情愿?”许念冰问完,看着女人的模样,又补上一句,“不值得的。”
“值得。”
这两个字,倒是说得顺畅,随后许念冰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到了柜子的夹层,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张存折,三个月前,刚打进去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