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张塑封的照片在方秋椒背后落下来,尖角和地面碰出声响。
重点是——这几张照片,关山海见过,在尉迟川手底下。
关山海抿紧唇,脸上笑意瞬间消失,眉宇涌上冷厉之色,望着地上的目光宛如闪烁着寒光的刀子一般,像要将照片戳个稀巴烂然后他抬眼,望向方秋椒眸光也带着冷。
“你就藏这个?椒椒。”
关山海合上手里的书,目光看得方秋椒想哭。
她要说……这是误会,一个意外撞一个,对方会信吗?
而且方秋椒注意到了,关山海没喊她丫头,喊的椒椒。
虽然椒椒已是亲近的称呼了,可关山海从没这么喊过,弄得方秋椒心里很慌。
她张了张唇,想解释这一连串的意外是真误会。
可不等她开口,关山海一把将书丢到一旁的书桌上,发出重重一声响。
方秋椒手一滑,手里的相册掉到了地上。
她回头望了一眼,相册落在地上,是翻开的。里面两张大照片敞开,还恰好是海报用的茶树茶花取景。
冷冷的一声响起:“好看是不是?”
方秋椒连忙回头,想也不想道:“不好看。”
一转头,方秋椒才发现人已经到了面前,她得仰头才能看到关山海的面庞。
关山海冷声道:“不好看,我看你收拾得挺好。”
“还想带着走?”
“那个人渣就这么值得你惦记?”
“你是瞎子吗?”
他说一句,往前逼近一步,声音伴着脚步声,森冷而低沉,莫名怖人。
方秋椒怂怂地往后退,脚倒着踩了相册一脚,却完全没察觉到。
等被逼到墙边,方秋椒也冷下了脸,捏紧自己的拳头。
关山海又叹气一声,喃喃低语:“你看看我,好不好?”似深情祈求。
方秋椒开始纠结,是揍呢,还是不揍呢。
直到关山海下一句出来:“我气死了,你亲我一口?”
方秋椒这才注意到,对方目光紧盯着她的唇瓣。
男人的表情大写着生气,几乎沉得能滴出墨来,目光却是炙热而疯狂的。就连高大的身体,也侧向门口,强势地半挡住去路。
因为靠得近,两人都能听到彼此得呼吸声。
而在焦灼的呼吸声里,气氛变得极粘滞。
方秋椒心口砰砰跳,她抿了下唇,明丽的眼往上一扫。
然后她望着关山海,灵机一动:“你又骗我?!最后一句语气不对!”
真要生气了,都靠这么近,还等她主动亲过去?
换了方秋椒,只怕、只怕摁着人就下手了!
关山海绷不住,笑起来。
他一只手撑在墙上,侧头凑近小丫头耳边,小声道:“我真生气了。不过你要是亲亲我,我就气消了。”
热气在耳侧涌动,方秋椒感觉耳朵直接没了知觉,还连带着半边身子都麻了。
方秋椒恼羞成怒,伸手推开这坏蛋。
“你这人也太坏了!我告诉你,我刚刚差点就想揍你了。”
方秋椒举起自己的拳头。
她一拳,一般人可受不住。偏偏关山海这家伙要在挨揍边缘徘徊。
“你肯定舍不得揍我。”关山海揉揉胸口,自信地说道。
接着他回身将相册和照片都捡起来。
方秋椒问:“你捡那个干吗?拿去丢了?”
关山海道:“不丢,还挺好看的。他拍照确实不错,审美挺好。”
关山海坦然地承认尉迟川的优点。
他并不为对方留下的相册生气,但吃醋肯定有。所以看着相册,关山海面上有淡淡的不高兴。他后悔当初没听苏姨的,早点回来。
方秋椒看他一眼,拒绝道:“不行,太晦气了,我想烧掉。”
关山海笑起来,刚刚还冷厉唬人的面上,只剩下柔和的笑意,笑得他硬朗的轮廓都柔化了几分。
他道:“相册上都是你,晦气什么?你看别的都被你气得烧了,只有这相册逃过一劫,肯定是你的福气庇佑着呢。”
方秋椒表情无奈地翻个白眼,心想:她还不是怕某人真变得像刚刚那样吓人,想哄哄他。
关山海看着小丫头可爱的小表情,开始后悔。
——刚刚怎么就没直接亲呢。
——他竟然能忍住,可以直接改名关下惠了吧?
关下惠再次尝试:“你真不要亲我?”
方秋椒窘迫地问:“你、你满脑子都是什么?”
“你。”
然后关山海就被赶到了门外。
关下惠手里还拿着那本相册。
然后他啧了一声,嫌弃道:“余依童真不争气。”
门里边。
方秋椒看了看自己的手,在心里想:硬的。
关山海推着方夏,方秋椒跟在后面。
三人在带棍子的火车站帮闲看护下,直接进了软卧车厢。行李也由其他人帮忙搬送,直接搬进车厢,整齐地摆放好。
这些人忙完,关山海递出去两包特|供中华,乐得这些人连声说谢。
出了车站,都有人夸道:“这位海爷真是人好,对我们都这么客气。”
“别说了!让我抽抽好烟!两包,每个人能分两几根呢。”
一帮人抢起了烟。
车厢里。
关山海道:“我不抽烟。”
方夏一脸莫名地看向他:“关哥,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抽烟,也没见你抽过。”
关山海:……因为我不是跟你讲的。
但关山海可不敢怼小舅哥,他道:“我是想说抽烟难闻,有在车厢里遇到过抽烟的,熏死人。不过我们这个小间不用担心,就我们三。”
他话音刚落,行李最上面,一个竹编透气箱子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大黑猫睡醒了,睁开眼:“喵?”
方秋椒连忙上去开箱子,笑着道:“是四个。”
一出了睡觉的地方,就有椒椒抱,大黑猫幸福地摇晃起尾巴,喵喵叫得甜。
不久后,火车开动。
“况且、况且”声中,载着乘客驶向目的地——星城。
在火车上,路途一长,自然就有吃饭的时候。
第一个晚上,三人吃了干吃版的茶香鸡,直接撕下来,吃着就很香。还有放凉了依然香酥得掉渣的鲜咸味的酥饼,以及当做零嘴的麻花。
中途关山海去打了个水,香气就跑出去了。
隔壁的车厢里。
一个老头儿伸长了脖子:“好香!”
坐着看书的老太太眼睛都不带扫他一眼的:“死老头,你刚吃完。”
米天华道:“真的香啊,我感觉自己像做梦似的。这股子香气里有茶香,还有肉香……”
老太太望向他:“你的腿还没好。”
米天华腿上还绑着绷带。
而且老太太觉得说出来都叫人笑话,老头一把年纪,腿摔着是因为爬树偷鸟蛋吃。
老太太想着好气又好笑:“你就等着吧,回头看孩子们怎么笑话你!”
米天华不服气道:“笑就笑,一个个不是好东西。我孙女儿想学厨怎么了?都是老子的本事!”
“小丫头片子也不争气……我都愿意教她了,还听她妈的话嫁人。”
米天华说着就生气。要不是之前太生气,他也不会跟着老伴儿来老伴娘家住了半个月之久。
老太太推了推老花眼镜的腿,劝道:“算了,这世道啊,姑娘家本来就不容易。你们那个厨房,火熏火燎的,污言秽语也多,本来就不适合姑娘家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