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上次与黑袍人见面时正在描眉, 这次坐在水边,却依旧在描眉,她换了身装束, 服饰依旧华贵,长长的裙摆曳在地上, 她像是随时都能乘风而去。
黑袍人走到她身边, 女子叹气:“你又失败了。”
“出了点意料之外的状况。”
“哦?就像是萧辰中毒后, 半路杀出个容渊那样?”
“差不多。”
女子笑了笑,她戴着附有法术的面纱,只描眉,也不知是否点过唇,她放下手:“当初若在容渊跟萧辰成婚前把容渊也杀掉,就没那么多事了,可惜你不肯。”
“我也做不到,”黑袍人冷冷道,“容渊不到千岁便继任一界之主,修为可在六界中名列前茅,加之百毒不侵, 常年只在幽冥, 拿什么去杀,你能耐,你不自己去?”
女子当然知道自己杀不了, 她道:“舍不得和做不到是两码事。好了, 我不提这个,所以这回又发生了什么?”
黑袍人抬手一抛,将两幅画卷扔出,女子打开其中一幅查看, 竟是张人像。
“也不是毫无所获,画上的两个人是两名星君,正潜在天界两个皇子身边,看他们本相,应该是七杀和文曲。”黑袍人道:“不过这次在我面前暴露了身份,就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继续留在天界了。”
女子眼中光芒亮起,喃喃道:“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在我看来,杀他俩应该比对萧辰动手更简单,你之前不是说,别的星君也行?”
女子将两幅画收起来:“你说得对,难得发现又常在尘世停留的星君,不过此番后他们会不会留下确实未知。”
“我这次受了不小的伤,辛苦活儿我暂时做不了了,打打下手可以。我起码带回了能用的情报,我要的消息呢?”
女子悠悠道:“你连着失手,还想从我这里拿消息,说不过去吧?”她摇了摇手上的画卷,“若此次带回来的消息能在之后派上用场,我或许会考虑给你,你就祈祷着星君们别急着回星界去吧。”
黑袍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沉默半晌后,突然抬手朝女子袭来,而女子眼也不眨,不闪不避,也不出招。
女子的发丝被风吹拂,又缓缓落下,黑袍人的手停在她眼前,女子淡然道:“不要试探我,要明白,我可以放弃你去找别的手下,你却只能从我这儿得到消息。”
黑袍人知道女子多半也是化身,但他从没看到过女子动用灵力,不知她是哪里的人,不知其种种行为的目的。无知才是最可怕的。
黑袍人收回了手,女子轻笑一声:“可你为我做了这么久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我也舍不得换下你,希望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黑袍人冷哼一声,转身走近丛林里,一晃身影便消失了,再有风过后,女子也不见踪影,此处仿佛从没有人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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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躺下起一炷香后,容渊的化身睁开眼,萧辰依旧在屋子里,他在桌上摆了一盘棋,自己执黑白二子,正在手谈。
容渊起身,在萧辰对面坐下,审视了下棋局,拿起黑子落下一招。
“好棋。”萧辰道,“柳暗花明,竟是将此方天地沟通,给出了活路。”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容渊,“原来你还通棋艺。”
容渊谦逊:“略懂罢了。”
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他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又挨过一波特别难耐的疼,已经开始思索起接触天帝的办法。
他如今并不方便假装天界人,化身也不行,只是此次皇子遇袭,既然天界要派使者给幽冥送信,或许也可以成为他的机会,就看天界的来信里会说些什么了。
萧辰将手中棋子放回,他没有下完这局的打算,他先前心头那难言的感觉在容渊休息时已经渐渐消失了,萧辰见他面色没有之前那么倦怠,便道:“先前没仔细问过,幽冥紫莲还有哪些用处是我不知道的?”
紫莲并不以血脉相传,当某人继任幽冥尊主的位置,他的神魂中就会诞生出紫莲,也能立刻知晓紫莲所有的效用,可道侣的紫莲是从尊主那儿分来的,并不会有功法的传承。
容渊道:“等回幽冥,我将记载紫莲的书册给殿下看看吧。”
萧辰点头:“好。”紫莲都在他神魂里扎根了,他总得细细弄明白,可最初时萧辰并没有这么上心,大约是如今两人牵连的感觉愈发明显,他才起了心思。
一个时辰后,天界派的队伍便到了。
让他人的军队踏上自己地盘本就是忌讳,天界的队伍也只在边界上就停下,若人数很少倒也罢了,狐曲看着这近百人的军队,打开折扇遮住了自己半张脸,他看似悠悠地晃着扇子,神色却是阴晴不定。
待皇子等人走到队伍中后,领头那人才朗声道:“皇子遇袭一事非同小可,吾等日后定会与妖族分说!”
这是把人接到了,才敢开口呢,狐曲轻哼一声:“随时恭候。”
他们在边界处目送天界的人离开,萧辰和容渊也在,狐曲唉声叹气:“殿下,你说天界还想从我们这儿敲什么好处去,我们日子可真不好过啊。”
他虽然叹气,但没几分真的忧愁,萧辰还能不知道他?“你若轻易让他们称心如意,那也不是你了。”
狐曲笑眯眯:“知我者,破军殿下是也。”
萧辰见时间差不多,也说:“最初只是来查探花无痕的事,如今我也该向你辞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