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晨和舒云飞发现了, 自从中午午休以后,他们的老大就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 时不时露出点笑容, 看着很像……傻笑。
结合中午那段特别的对话,两人心里有点惴惴,当天晚上最后一节自习课, 舒云飞和向晨的同桌换了座位,两人一起背向黑板,面向鹿照远,开始灵魂发问:
“亮哥!”
“干嘛?”鹿照远懒懒问,虽然这节是自习课, 但他并没有做题。该做的题都做完了,他现在更有兴趣的是自己手机里的各种优惠券。
打工的时候老板老发这些券作为员工福利, 当时还腹诽过老板抠门, 现在一看,券到用时方恨少!
虽然早上时候,祝岚行说过不要抢着付款,但这哪算抢着付款呢, 优惠券不用白不用。
周一看电影,周二吃甜品, 周三休息一天, 周四五按照心情来决定,周六日至少找一天去羽毛球馆游泳馆运动……
鹿照远暗暗决定好了一周活动,又情不自禁, 勾勾嘴角。
望着鹿照远的两人头皮一麻。
向晨居然也学会了字斟句酌:“亮哥,你最近是不是……”
“有话快说。”鹿照远不耐烦了。
“中彩票了?”向晨嘴皮子一秃噜,说了。
“……哈?”
舒云飞伸手比划了下嘴边,补充解释:“主要是亮哥你今天下午一直在笑,表现得很高兴的样子,所以我们就以为,亮哥你应该知道了什么好消息。”
鹿照远被两人一提,又想到了中午的对话。
他假作不经意,往祝岚行那边看了一眼。
写作业写得超认真,卷子都快写完了,也许不用等到周一,晚上就可以去看电影……最近好像有部特效大片上了。
“好消息嘛,确实是有的。说不定……”
向晨两人莫名被鹿照远温柔的口吻激出了一阵鸡皮疙瘩,也因此,他们迟了两拍,才听清楚鹿照远接下去的话:
“我能参赛。”
两人:“啊?!”
鹿照远卷起卷子,一人脑袋打一下:“自习课,保持安静。”
两人连忙压低嗓子,用气音细声细气说:“为什么能参赛,窦小红撤销你的处罚了?”
“还没。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不等两人再问,丢下这句话的鹿照远翻出抽屉里还没交上去的检讨,起身往后门走去。
鹿照远离开教室的动作再轻,还是制造了一些动静。
等祝岚行做完题目抬头一看,旁边的人不见了,只有向晨和舒云飞,面面相觑,两两呆滞。
祝岚行奇道:“你们老大呢?”
两人迟疑:“大概……去找窦小红了吧?”
教导主任时间自由,有时候会迟点离开学校,有时候会早点离开学校。
今天正好是窦兴学打算早点离开学校的时间,但在离开前,他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鹿照远。
鹿照远进门的时候可谓毕恭毕敬。
先礼貌的敲门三下,得到准许后,才推门进入,进入时还对窦兴学鞠了个躬,叫他“窦主任”。
窦兴学被这躬鞠得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你想做什么……不对,你做了什么坏事!”
鹿照远直起身,满脸无辜,先向窦兴学展示自己左手处的一堆卷子:“主任您说什么呢,我只是去了高三帮您把卷子都收了过来,这样您就不用再去收一遍作业了。”
窦兴学:“……”
教导主任也是有教学任务了,他的教学任务是带着高三两个班的数学课,从鹿照远手中的卷子上看,确实是自己带着的两个班的卷子。
但鹿照远突然这么好心?
窦兴学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鹿照远不管窦兴学的心理活动,又说:“另外我还把我写好的检讨拿过来给您看。”
窦兴学狐疑地看着鹿照远:“就这样?没干坏事?”
鹿照远反问:“不然呢?难道主任很希望我做点坏事?”
窦兴学当然不希望鹿照远干坏事,就是因为鹿照远老干坏事,顶风作案,这几届的学生才这么难带,要是鹿照远愿意改邪归正,他半夜做梦都会笑醒。
但问题是……自从高一时候他屡屡试图制服鹿照远,却屡屡被鹿照远逃脱并反击以后,他就知道了:
与其让鹿照远遵纪守法,不如先让母猪学上树。
窦兴学做好了战斗和防御的准备:“行吧,你先把卷子和检讨书拿过来。”
鹿照远上前两步,将卷子放在旁边,又把检讨书放在窦兴学书桌的正中央,文字正对窦兴学。
除此以外,鹿照远还很狗腿地抢过窦兴学的杯子,自动自觉翻他抽屉,找出放置在里边的茶叶罐,打开,洒一把茶叶进去,再接了饮水机的热水,泡出一杯热腾腾的茶,放在窦兴学手旁,殷勤备至,就差上手替窦兴学捶肩捏背:
“主任请。”
窦兴学眼角直抽搐。
我都要走了你泡什么茶!
我的1000块一斤的茶叶呦,好容易从校长那里要来二两,你一手下去半两了!
饮水机的热水不足以泡开茶叶啊!啊!啊!
暴殄天物!!!
他缓缓按了按心脏:“你放着,我自己来。”
说罢,先看旁边的卷子,看的时候还留了个心眼,研究有没有藏什么东西,但来回翻看两下,这就是正正常常的卷子,他脑袋上徐徐冒出了个问号,按下卷子:“好了,我收到了,你回去吧。”
鹿照远露出八颗牙齿标准笑容:“主任,我把我内心全部懊悔与自责的都写在检讨中了,您不看下吗?”
窦兴学:“……”
他的目光这才转向正对着自己面孔的检讨书,勉强看了下,这一看……
咦。
写得还真的挺声情并茂,乍看上去,似乎真的进行了严肃并深刻的检讨。
“写得还不错啊!”
窦兴学有一说一,说完惊醒过来:我在干什么,怎么能让鹿照远翘尾巴?
鹿照远保持着应有的谦逊:“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因为情真意切所以动人吧。”
“这种优良习惯要保持……”窦兴学照例勉励一句,勉励途中,就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自己在激励鹿照远先真情打人再诚恳道歉,屡打屡道歉,形成完美循环。
“既然主任也觉得我的检讨很真挚,那么在我的惩罚上……”鹿照远准备图穷匕见。
“不能!”窦兴学果断回答,将摊到底的地图再卷回去。
“主任,高二下半学期才开始没多久,还有七八场球赛,足球队踢得好,也是为学校争光,不是吗?”
“不能。”
“唉主任,我也没让你给我参加多少比赛,就五场,一场不多!”
“不能。”
“好吧,三场。”鹿照远试图退一步,“只要踢赢这三场,我们球队今年至少也能拿个市前三。”
“嗯……”窦兴学沉吟两秒,假作动心,眼看着鹿照远的眉眼跟着自己动了动,才淡然一笑,“不能。”
“主任……”鹿照远眼睛微微眯了眯,叹口气,退了很大一步,“这样吧,我能向那三个被打的同学道歉,这样你总能让我参赛了吧?”
别说,听见这个条件的时候,窦兴学真情实意动心了。
三个同学伤害了祝岚行,向祝岚行道歉。
鹿照远打了三个同学,向三个同学道歉。
公平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