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情就彻底平息了,无论哪一方,都深刻体会到了学校的校规校纪是不容违反的,再是刺头,也要正视纪律,循规蹈矩!
但他再定睛一看鹿照远,脑袋突然清醒。
鹿照远说要去道歉没有错……但鹿照远敢道歉,这三个同学敢接受吗?
虽然鹿照远并没有表露出现在道歉私下再下黑手堵小巷的想法,但是……不得不防呐!
窦兴学头脑风暴似转了一大圈,正色对鹿照远说:
“你有这个想法证明你确实认识到了这次的错误,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也不必再和那些同学道歉,只要好好遵守学校对你的惩罚就行了。”
鹿照远叹了口气。
“主任,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让我参加比赛?”
“这是学校给你的惩罚,谁来说都没有用!”
鹿照远也不求了,他换了个散漫点的站姿,悠悠说话:
“主任,我不参加比赛,就不用训练;不用训练,就多了很多空闲的时间,人嘛,一旦多了空闲的时间,就容易惹是生非……”
“???”
窦兴学脑袋上一圈问号,他嘿笑一声:
“鹿照远,你跑来教导主任办公室,威胁教导主任?”
“主任你想得太深了,我可没有这样做,我只是向主任说明一种人类本能。”鹿照远惫懒说。
“鹿照远,你今天就是说出了花来,你的禁赛也不可能被解开,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回去上课去!”
窦兴学以一声断喝结束今天的对话。
祝岚行在鹿照远离开教室的不久以后,也离开了教室。
他算是跟着鹿照远来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外,他基本能猜到鹿照远是为什么来这里,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鹿照远和窦兴学谈妥了,他就悄悄地来,也悄悄地回去,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如果鹿照远没有和窦兴学谈妥……
祝岚行藏在转角处,看着自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出来后,就双手抱臂,眉头微锁,迎着走廊的冷风站在外头,半天也不动的鹿照远,猜测事情可能没有谈妥。
既然这样……
祝岚行悄然往上走了半层楼,呆在上边的楼道间里,一直等到楼下的鹿照远离开了这里,才再度走下来,敲响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
“谁啊?”不耐烦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鹿照远吧?你说的事情我想了想……”
“是我。”祝岚行清清喉咙,“祝岚行。”
他出声后,里头的不耐烦的嗓音立刻变了,接着门开了,窦兴学亲自过来把门打开。
鹿照远是个刺头儿,祝岚行又不一样。
窦兴学亲切得近乎关切:“今天怎么过来找老师了?是有什么生活学习上的问题吗?”
祝岚行:“也算有一点,也许主任能够帮助我。”
人家都捐了一栋教学楼了,正常情况下,有什么学校能解决的基本问题,学校都会帮着解决。
窦兴学问:“你尽管说。”
“学校的足球队一直有不错的成绩,我亲戚的公司对其欣赏已久……”
祝岚行开口第一句话,就让窦兴学心里一个咯噔。
熟悉,太熟悉了。
还记得之前人家要捐教学楼的时候,说的也是这个句式:
“‘实验中学一直有不错的成绩,我们对其仰慕已久……’”
接下去那句话,怕不是。
“‘希望能为实验中学尽一些微小之力’”——一栋楼。
“希望能够获得校足球队的冠名权。”祝岚行说。
“果然要使用钞能力了!”窦兴学脱口而出。
“……超能力?”祝岚行有点疑惑地重复一遍。
“没事,没事。”窦兴学赶紧摆手,‘钞能力’什么的,不是人民教师应该说出口的词,太不庄重了,“我们先不说什么冠名权,小祝啊,我猜你过来,是为了鹿照远吧?”
“是。”祝岚行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是为了他能够参加比赛?”
“对。”
“这事儿……”窦兴学沉吟了。
其实刚才鹿照远找他说的时候太皮了,他在气头上,一口拒绝了鹿照远,等鹿照远走了之后,他再想想,觉得也不是不能给鹿照远一个机会。毕竟这可是两年以来,鹿照远第一次表达悔意。
“其实……”
窦兴学正要和祝岚行说实话,祝岚行已经再提起冠名权的事情了。
“是冠名权问题吗?”祝岚行笑道,“我给威廉打个电话,让威廉来和主任谈,肯定让主任满意。”
“不不,要说的不是这个——不对,就是这个,但不是你想的这样!”
窦兴学赶紧阻止。
他先说祝岚行最关心的:“刚才鹿照远来找我谈过,表现良好,我已经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了。至于教学楼款项的事情,我本来也要找个时间和你说,上回你捐赠给学校兴建大楼的工程款,还有富裕,学校本来和你方的会计核对之后打算原路打回,但会计说这笔款项不能这么走,你看……”
他充满含义地说,指望祝岚行理解自己的深意:
钱要算计着用,你给的捐款过多了,是可以收回一部分的!
祝岚行眉眼微动:“哦,这笔款项就是给学校的,学校将余下部分拨到其他地方吧。”
窦兴学有点牙疼,觉得祝岚行还是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如果是关于鹿照远的惩罚……”
“主任不是已经决定再议鹿照远的惩罚了吗?那这就和鹿照远没有关系了。”祝岚行一笑,略略思忖,又给出主意,“建楼的剩余部分作为冠名权资金吧。校足球队确实颇有风采,他们凭借自己的实力争取到了社会公司的青眼,通过冠名权,拿一笔资金,用于更新设备和给自己发点小小奖金,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吧?”
“唔……”窦兴学一听,倒是觉得这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那就这样了?”祝岚行。
“行,就这样!”窦兴学拍板。
达到了目的,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祝岚行也没直接回教室,而是绕到学校小卖部,买了杯鹿照远常喝的热饮,再回教室。
回到教室,鹿照远已经坐回座位了,只是依然双手抱胸,看着有点不开心的模样。
祝岚行先坐到鹿照远旁边,再拿热饮杯子,碰碰鹿照远的手背。
鹿照远转头一看,开心了,他接过热饮:“刚才去哪里了?”
“写卷子写得有点闷,就下去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祝岚行明知故问,“你怎么了?看着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有个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鹿照远喝了口热饮,叹道。
“和我说说?”
鹿照远张了下口,要说的时候又闭上,摇摇头:“再过一段,等我真解决不了再和你说。”
“那好吧。”祝岚行也不追问,他一转头,看见了教导主任慢悠悠从窗户边路过,霎时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我觉得你这么聪明,总能解决的。”
鹿照远乐了,瞅着祝岚行,怎么也瞅不够:“我觉得也是。”
窦兴学答应了祝岚行后,琢磨琢磨,觉得应该再给鹿照远一个请求自己的机会。
于是他也不回家了,特意来到高二年段,假装巡逻。
一遍,两遍,三遍……二十遍。
走得鞋底都快薄了一层,鹿照远呢?
十来分钟前还一脸殷勤的家伙,怎么还没看见他在窗外?
窦兴学头都愁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