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短暂的疯狂之后, 心中逐渐接受了父皇可能已经放弃了他的事实。
他冷静了下来,知道如果父皇真的已经放弃他了, 那么他再这样闹下去,只会适得其反。父皇的手段他是知道了,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为过。当初父皇不喜老七, 就会处处针对他,他简直不敢想自己被这样针对会是怎样。
好在现在他的太子之位还在,他想着乖乖等着禁足结束,出去之后请母妃帮忙多说些好话, 说不定父皇会回心转意。
正这时之前派去求见父皇和母妃的小太监回来了, 太子此时对见到皇帝已经不太抱有希望了,他只道:“母妃呢?父皇准许母妃来看孤了吗?”
小太监站在面前不远处,目光之中竟有着同情。太子从未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 他不适的移开视线, 心中恼怒道:“谁准你这么看孤的?”
小太监垂下视线, 道:“奴才来只是想告诉太子一声,陛下病了不能见太子。”
“父皇病了?”太子担忧道:“父皇怎么会病了?”
小太监嘴角有一丝嘲讽,接着道:“张庶人身在冷宫,非诏不得出,也不能来见您了。”
“张庶人?”太子脑子一炸激动的扑过去, “谁是张庶人?”
“张贵妃秽乱宫闱, 怀了奸夫的孽种。已经被陛下处置废了贵妃之位,现在正在冷宫里呢。”
太子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你骗我!”
“奴才这是个奴才,怎么敢编排主子的事?”小太监皮笑肉不笑的说完,之后转身出去。
宫里的奴才们虽然卑微,但他们永远期待看到高高在上的主子从云端跌落,落得比他们还要卑微的境地,这会让他们感到无比快意。
陆贵妃知道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周昃勤只是其晕了头了,其实只要彻底冷静下来去查,也是能查到疑点的。比如那个捧着药碗的宫女,比如赵太医,还比如那个不存在的奸夫。
冷宫之中张贵妃再次晕倒在地,只是没人知道。她就这样躺在地上,裙子上沾着血污,再醒来时意识已经不清楚了。
“皇上……皇上,我儿……儿啊……”
这时候冷宫的门被打开了,一只华贵的鞋子踏了进来,往上看是繁复美丽的裙摆。张庶人抬起头来,看见了陆贵妃那张美丽的脸。
“是你?”张庶人羞恼且嫉恨的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刚说完她就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你害我?是你害我的对不对?”
陆贵妃看着她的样子,轻轻松了口气,道:“本来还想悄悄了结了你,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张庶人颤抖了一下,没必要?没必要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没必要?然后她发现自己已经无力位置这个仰头的姿势,趴在地上看着那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从她眼前离去越来越远。
几天之后在太医的精心照料下,周昃勤的身体和精神都好了很多。此时他仍然生气愤怒,但想到的更多了,比如只处置了张氏那个奸夫却被遗漏了。他招了人进来,去冷宫将张氏提出来,他一定要知道那个奸夫是谁。
总管太监匆忙赶去了冷宫,却只在冷宫肮脏的地上找到了布满尸斑已经开始发臭的张庶人尸体。周昃勤听到这个消息,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忽然生不起气了。
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三十多年前,那时候他才十几岁,父皇给他指了婚。他与齐远一起爬到张氏家的院墙上,看见张氏在哭。齐远问他,既然喜欢张氏,那皇上赐婚为什么不拒绝。
他当时告诉齐远,因为张氏家世不好还是庶女,他不能娶她做太子妃。齐远当时比他小几岁,闻言很难过,说那你岂不是要错过张家姑娘了?他那时候非常自信的说,没关系的,即使她只能做我的侧妃,我也会给她最好的。
后来他做到了,让张氏做了贵妃,皇后势弱在后宫无人敢触其锋芒。他让张氏的儿子做了太子,多年以来打压其他皇子扶持太子,自问已经给了张氏最好的。可为什么她要背叛朕?只因为冷落了她几天吗?
门开了,陆贵妃走了进来,捧着药碗道:“皇上,该吃药了。”
周昃勤看着陆贵妃,这个女人不愧是陆家的女儿,不管是她自己还算她教出来的儿子,都是张氏母子比不上的。他开始想是否还要保住太子,或许可以培养新的皇子,毕竟他有那么多儿子也并不是非周辰理不可。
然后他就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其他儿子没有陆贵妃这样的母亲。这么多年以来在张氏的打压和自己的故意纵容下,没有一个像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