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与魏倾料想的差不多,他问:“原料查到了吗?朱砂,石英,鬼地龙之类的东西?”
毕子福摇头,“安华堂人多眼杂,探子混在里头查了好几日确实没发现炼药的原料。”
那存放原料肯定在另外的地方,魏倾当即下旨:“查封安华堂,涉事所有人投入诏狱严刑拷问,问不出东西你也不必来见朕了。”
毕子福自然对魏倾言听计从,不过他有别的考虑:“陛下,僧伽罗与西南地区交往甚密,此事若与云阳侯有干系的话,徐徽凡还在京城,大肆查封安华堂只怕打草惊蛇。”
毕子福能想到的魏倾自然也能想到,不过魏倾不在乎,他本来就想除掉徐家,现在徐徽凡入京找死更方便他做事。“有徐徽凡在京城做人质,云阳侯就算知道朕在查赤石散的事又怎样?再说,原料存放的地点不是没找到吗?查封安华堂朕不信他们不慌,不出几日肯定转移地点,守株待兔即可。”
这才是魏倾做事的风格,不留余地的同时又暗藏险招。毕子福跟在魏倾身边多年,很少见陛下失手过。于是毕子福对着魏倾天花乱坠地拍完一通马屁,麻利做事去了。
这日又是阴雨绵绵,夜里细密的小雨汇成水流自房檐落下,霜落抱着黑贵妃趴在窗前等魏倾回来。她只知道魏倾近日很忙,却不知他在忙什么。御前的差事她不懂,每回魏倾也不过多透露。
黑贵妃每到雨天就变得特别亢奋,总想出去玩水。霜落不让,将它抱在怀里哄着黑贵妃还是不高兴,呜呜叫着。
霜落看着滴滴答答的雨水,也跟着黑贵妃一起呜呜叫,她想魏倾了。看到床边的油纸伞,霜落便对黑贵妃说:“你在家里,我出去接他好不好?”
说做就做,霜落将门窗关好,拿上油纸伞就出门了。行至十三所与长庆门的交界处霜落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进不去福宁殿。她有点失落,打算在魏倾回十三所的必经之路上碰碰运气。
此处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楼台宇榭,假山花池皆隐没在夜色中。等了一会雨便停了,四周漫起一股雾,远远的,霜落瞧见一个人往这边走来。
那人身姿挺拔,步子气宇轩昂十分有气势。霜落望一眼,再望一眼,然后便朝他飞奔过去。地上湿哒哒的,有大小不一的水坑。霜落一脚踩下去溅起泥水也不在意,她跑过去,边跑边喊:“阿吉吉——”
魏倾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她。夜色太深,路又滑,魏倾见她跑着就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加快步子朝她走去,边走边叮嘱:“跑慢一点。”
霜落慢不下来,她撞进魏倾怀里搂着他的脖颈:“好几天没见你了,你怎么这么忙……”
魏倾确实忙,自从徐徽凡入京后事情就更多了。魏倾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说:“走吧,回去了。”
霜落点点头,忽然发现她的耳坠不见了,肯定是方才跑的太急掉假山那边了。那对耳坠她最喜欢,魏倾安慰说:“别找了,送你别的。”
霜落摇头,“肯定在假山那头,我去找找你先回去。”
无法,魏倾只能陪她一起去。两人沿着小径往回找,魏倾打着灯笼,霜落弯腰仔细查找,没一会果然找到了。霜落高兴地跳起来:“你看,我就说……”
然后,他们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是从假山后头传来的,悉悉簌簌似乎是衣裳的布料在摩擦,没一会又是粗重的喘息声,辨不出是男是女,持续不停……
霜落有点害怕,她紧紧揽着魏倾,悄声说:“那边是不是有人受伤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魏倾身子紧绷,他刚开始以为是刺客,下意识地把霜落往身后带。紧接着,一道刺耳的声音乍起,一个女人断断续续喊道:“好哥哥……”
魏倾步子顿住,瞬间怒气横生!这帮奴才真是胆大包天,无视宫规祸乱宫闱,明日非得把人找出来砍脑袋不可。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微妙中又透着尴尬,魏倾不知道怎么和霜落解释,拉上她快步往回走。
霜落不明所以,一路上喋喋不休:“是个女人受伤了吗?我听她的声音好像很难受……”
魏倾把人揽在胸前,捂着霜落的耳朵,边走边说:“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发生知道了吗?”
“哦——”霜落乖乖听话,“好吧。”
路上没再下雨,进屋关门二人皆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屋里乱糟糟的,好像遭贼洗劫一样,而罪魁祸首不是小偷,正是到处横冲直撞的黑贵妃。
黑贵妃一到雨天就兴奋,被关在屋里无聊就会到处蹦跳打碎东西。好在十三所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衣裳,被褥之类的。霜落将黑贵妃捉住抱在怀里,哄着:“煤球,乖——”
她边哄边收拾乱糟糟的屋子,魏倾也来帮忙。忽然,霜落的目光落在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上。封面上一个字也没写,霜落觉得有点眼熟……
魏倾也奇怪,他很少在十三所看书,从没有往这里带过书籍,魏倾肯定这书不是他的,那只能是霜落的。
这丫头不是不识字么,怎的突然好学了?
魏倾奇怪的时候,已经拿起那本书。电光火石间,霜落终于想起来那书为什么眼熟,是云芝给她的……
霜落还记得云芝的话:这东西只能你自己看。
霎时,霜落有一种即将大难临头的感觉。下意识地她想,那书绝对不能让魏倾看见。
霜落飞快地跑过去,将书抢过来藏在身后:“这个……不……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