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脾气,从他怀里爬起来缩进被子,只露出一双琥珀色水汪汪的眼睛:“不喝,我自愈能力强肯定能好。”
魏倾无法只得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霜落跑不掉,蔫蔫地神色气鼓鼓道:“要喝你喝,我不喝。”
说罢,魏倾当真端起碗喝了一口药,按着后脑勺不准她动,将药小口渡给霜落。
霜落被他压着,只觉得口中涌入一口苦涩的液体,她吐不出去只能被迫往下吞咽。待她咽下去,魏倾在她唇上厮磨一会,才沙哑着嗓子问:“这样还苦吗?”
霜落抿抿唇,望着对方水光泽泽的唇,嘴里是苦的,心头却漫上一股甜。她娇矜地说:“苦啊,还是很苦。”
“我去拿几颗蜜枣过来。”
魏倾起身要走,却被霜落拉住袖子,小姑娘娇滴滴地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你再喂我几口就不苦了。”然后抬头故作姿态:“像刚刚那样喂,好好伺候着。”
喂完一小碗药两个人都有些喘,霜落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后知后觉漫上一股子羞耻,埋进被子里不理人了。魏倾笑,待洗盥完毕熄灯上床,魏倾睡在了外侧。
霜落还记得他习惯睡里侧,自觉爬起来就要睡到外头。魏倾揽着腰把人压下,说:“不碍事,以后都这么睡,也省的明日一早我出宫吵醒你。”
霜落这才想起,明日就是九月初九了,“你要去多久?”
魏倾估算着时间,“大概半个月吧。这半个月你就在此处哪里也不要去,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做。”
霜落疑惑:“浣衣局也不去吗?”
“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魏倾在她脖颈上香一口,“以后只有别人伺候你的份。”
霜落还是云里雾里的,她是觉得今日魏倾挺奇怪的,这座屋子也奇怪,心里隐隐有某种猜测。“你是不是升官发财所以买了大房子?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真傻。”魏倾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快睡,喝了药不要多想。”
霜落也不想再想了,一想她就头疼。她刻意逃避忽视那些不寻常的地方,得过且过般告诉自己: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担心。经过三林那事魏倾的形象在霜落心里又高大了几分,功夫好手段多,在皇宫杀了人还能好端端的。
总结下来就一个字,牛!
那天他猩红着眼睛割人脖子的样子,霜落其实有点怕。但她努力说服自己,要不是阿吉自己早没命了,阿吉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杀了个大坏蛋而已。
霜落狗腿地靠过去,腿攀在魏倾身上:“阿吉吉,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好看。”
“我平日不好看吗?”
霜落摇头,“就是比平日都要好看。”但是哪里好看霜落说不出来,她笨,发着烧脑子还晕更想不明白了。想到明日的分别,霜落说:“明日一早我去送你吧。”
“不必。”魏倾帮她盖好被子,“卯时出发,你歇息吧。再相见时,希望你能一眼认出我。”
霜落莫名其妙:“你这副皮囊我日看夜看,岂会认不出。戴上我送你的锁命绳,无论到了哪里都是我的人。”
魏倾笑,与她十指相握:“这可是你说的,我是你的人。”
“要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魏倾答:“可以给我写信,自然有人送到我手上。”
霜落很苦恼:“可我不会写字。”
“想学的话自会有人教你,或者画画也行。”
霜落点点头不再说话了。二人对昨夜的事情皆默契地闭口不提,霜落不问,魏倾也不想主动说。待昏昏沉沉睡去,夜里霜落的身体依旧滚烫,因为睡前喝药出一身汗里衣湿哒哒黏在身上,霜落难受地哼唧两声魏倾便醒了。
他本想唤侍女进屋给她换身衣裳,想了想决定自己来。这种事他没对谁做过,非要这样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霜落生病的时候很乖,换衣裳十分配合。魏倾见到她的肚兜时眼神暗了暗,她的肚兜是粉色的,上头绣着一只淡黄色的小老虎。和她一样,有点凶,有点可爱,当然更多的是憨。
再次熄灯上床时,霜落呓语着黏上来:“抱——”
魏倾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背。少时他在冷宫生病,奶娘就这样哄他,手上一下一下拍着背,嘴里咿咿呀呀念着病魔退散的咒语。
他曾抱怨命运不公,有的人生来睥睨天下,有的人自小备受呵护,魏倾不是。他想要什么都是自己去争,去抢,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活下去。虽然他不知为什么要活下去,但既然来人世走这一遭,必定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来。
以前魏倾不知道那是什么,如今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