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坐到了大排档里,菜都上桌了,仍觉得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傅西棠的体温。这很奇怪,他拍戏好几年,也不是没跟别人有过亲密接触,握个手算什么?
有什么好在意的?
难道……是因为握的是偶像的手,所以特别激动?就像他以前参加活动,粉丝们握了他的手也特别激动一样。
许白终于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然后从筷筒里抽出一双干净的筷子,主动夹了一筷子鱼到傅西棠碗里,“这个烤鱼特别好吃,骨头都脆了,直接嚼嚼就能咽下去。”
傅西棠对这简陋的大排档和许白给他夹菜的行为并没有半分不适,再度刷新了许白的认知。他之前以为傅先生这样古派的人,应该对年轻人的潮流没多少研究,可他偏偏会发表情包。现在傅西棠还端坐在大排档里,虽然吃饭的举止依旧优雅,依旧慢条斯理,可却并没有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矛盾,又和谐。
“很奇怪吗?”傅西棠看出了许白的疑惑,问。
“就是……有一点点。”许白实话实说。
“吃饭讲究的是礼仪,不是在何处吃饭。我愿意过得精细,那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并不代表别人也要按照我的方法来做。”傅西棠道。
偶像,不愧是我偶像。
许白又给他夹了一块肉,谓之——大鱼大肉。
“对了傅先生,你怎么认出是我的?”许白问。刚才在警局,坐着好几个人呢,他脸上施了障眼法,混在人堆里毫不起眼。可是傅西棠一进去就径直走到他面前,不带半点儿犹豫。
“你很好认。”
“嗯?”
因为你身上沾了我的味道。
傅西棠当然不会把真实原因告诉他,只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的障眼法对我无效。”
许白毫不怀疑,“原来是这样。”
两人又吃了点,许白吃到五分饱就不再动筷子了,这大晚上的,怕增肥。临走时说好的他请客,傅西棠也没有跟他争,先去外面等他。
许白付了钱,又在店门口的小摊子上打包了一点小吃给阿烟。余光瞥见右手边那家还有卖铁板豆腐的,许白最喜欢吃豆腐了,于是按耐不住又买了一份豆腐。
终于买完东西,一回头,傅西棠正在路边的梧桐树下等他。
来来往往吃宵夜的食客从他身边走过,街边小摊子和饭馆的灯光在夜色中浮沉,互相交织出迷离的光泽。他站在喧闹的人声里,可那份喧闹却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落在他身上。风吹梧桐,只有树叶轻摇的宁静。
许白快步走到他身边,因为走得有点急,又在火热的炉灶前站了会儿,额头上冒出了一点细汗。
“傅先生,我们直接回去吗?”
“走走吧,消食。”
于是许白就拎着小吃袋子捧着装铁板豆腐的纸盒,跟在傅西棠身边慢悠悠地往北街走。这里离北街已经不远了,大概走个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可是还没走出多远,许白就发现了不对劲。四周的妖气有些浓,肉眼可见的黑雾从四周的角落里涌出来,贴着地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包围。
只是眨眼时间,街边的树都只剩下了模糊的树影。
“傅先生。”许白下意识地往傅西棠退了一步,恰好挡在了他的侧前方,神色郑重。
傅西棠看着那比自己矮上稍许的背影,从他的角度看出去恰好可以看见许白头顶的发旋,和他白皙的后颈。
他这是想保护自己吗?
傅西棠莫名想起了他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年轻小姑娘们对于许白的评价——我们许仙哥哥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大男孩呀!阿仙阿仙,永远不老!
这时,四周的黑雾越来越浓,几乎要把天上的月亮都遮住。这满街月色,最终只剩下当空一缕,照耀尘世。
什么烧烤摊子、大排档,街边的树影、成对的情侣,都不见了。
许白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碰上硬茬了,光是遮天蔽日这一出,就不是他许白能办到的。他自问没得罪过什么大人物,那么对方的目标就只有……
许白转头,就见傅西棠已然走到了他身前,修长的身体如挺拔如青松,微微抬头看着月亮。
而后他望着前方翻滚的黑雾,眸光也仿佛镀上了一层月光,清清冷冷,威严并重。
“鬼鬼祟祟,小人行径。”说罢,他微微抬手。右手在左手的袖口伸指一探,便从中缓缓抽出一根黑色的手杖。
黑色的手杖穿过虚握的左手,如同利剑出鞘。许白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根细长的没有丝毫花纹赘余的手杖,长不过半身,顶端镶着一颗黑宝石。
傅西棠眸色微冷,手杖触地的同时,以他为中心,那些黑雾便如同潮水般向四周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