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无法忍受这种生离的痛苦了。
在那漫长黑暗的等待里,他真的以为,在他的世界,再也不会有牧枝枝这个人。
他现在只想让牧枝枝待在他的身边,他要一直看着她。
可是他真的太疲惫了,即使他不敢睡去,可他的身体却不允许他继续下去。
牧枝枝就这样,被他紧握住手腕,眼睁睁地看他昏了过去。
“……”
无语望天。
她现在算不算是自己羊入虎口?
还是“自愿”的。
沈瑶似如梦初醒,迅速让人将沈浊抬回了房间。
只是······
看着自己弟弟的手,即使是昏了过去,还不忘死死抓着人家女孩子的手,她露出了歉意的表情,“牧小姐是吧,真是抱歉了,那么晚让你来一趟,你看小言他······你今晚······要不辛苦一下?”
生怕牧枝枝会拒绝,她连忙道:“放心,今晚的工钱会按往日的三倍付给你的。”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她现在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啊啊啊啊!
真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能听见自己弟弟嘴里说出‘别走’两个字。
天啊!
要知道,他最生气的时候,还只是死死瞪着对方,根本不屑于吐露一个字。
可是今晚,他竟然挽留了别人!
是主动的!
出自自己意念的!
呜呜,实在是太感人了。
牧枝枝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送走了沈瑶后,开始深深地怀疑,他们有钱人可能在精神方面的压力都太大了些。
回想刚刚沈女士的表情······
“啧。”
难以形容。
不过······
白天来的时候,这个卧室的帘子是紧紧拉上的,导致她一直没有看过全貌。
而现在······
可能是为了照顾她?虽然没有开顶灯,只留下了床头的一盏小夜灯,但还是能勉强能看清屋里的大概。
牧枝枝望了一圈后在心里腹诽着。
怎么富豪家的二少爷,住得那么的……
家徒四壁。
什么东西都没有,也就比毛坯房好上那么一点点,还不如她在老家的房子呢。
从沈女士和她的丈夫对他的态度上来看,他也不像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啊。
还是说,他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屋子里不能摆放任何的东西了?
“连个窗户都没有,整个一小黑屋啊。”
也太压抑了。
一点生机都没有。
哎。
下次找管家商量换一个房间吧。
就连牧枝枝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来此本来是为了当面推掉这份工作的,而现在却在为以后做打算了。
牧枝枝低头看了眼只被简单处理过的伤口,真是想不明白,他方才为什么那么倔强。
沈浊此时的沉默,无声躺在床上的模样,不知为何,她看着心里特别的难受。
我这是······医者心态吧。
……
一旁轻松下来的罗元杰用暧.昧的目光打量着高医生,“怎么是你把人送来的?”
“哎?可别乱猜测啊。”高医生立刻将自己撇干净,“我是回医院写记录,接到管家的电话时,在值班室看见了她。”
想想可怜兮兮蜷睡在值班室沙发的牧枝枝,高医生倒还真有点可怜这小丫头了。
他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沈浊,挑眉道,“看吧,这丫头啊,就是沈浊的‘药’。你可得把人看顾好了,她要是丢了,啧啧啧。”
那话里话外暗含的意思他不说罗元杰也知道。
不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突然看见了希望,还真是······
罗元杰喃喃道:“我懂,就是有点像湖中月。”
即使开心,也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生怕眼前所见的,转天醒来一切就都变了。
“哎……”
见此,高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懂。
刚做医生的那会,他见过了各种生离死别。
最让人意难平的就是,明明患者肉眼可见的在好转,可是突然有一天,毫无预兆的,他就消失在了大家的面前。
无声无息地——
带走了所有人的希望。
翌日早晨。
天还在蒙蒙亮时,牧枝枝就感觉有人在用奇怪的东西,在她的脸上抚来抚去。
“唔······”
牧枝枝皱了皱眉头,直接伸手拍了回去,“别闹,我还没睡够。”
沈浊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她不耐烦的样子,还是委屈地将手收了回来。
【1888:哎呀!宿主,快把她叫醒呀,不然她要睡到好晚才起的。】
脑海中的机械声不停地叨叨着。
沈浊烦躁的五指握拳,使劲捶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1888:......】
见此,1888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
宿主之前的那些症状······难道都是因为嫌它话太多?!
怀疑系统生。
但是有个问题它真的说对了。
牧枝枝一直到下午一点才自然醒来。
而楼下的木管家已经不下十次去询问在门前守着的人。
“牧小姐还没起来?”木管家用气音问道。
只见对面的人摇头,无声回道:“一直没有动静。”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这个想法突然在三人的心底萦绕。
守着的人犹豫地看了眼木管家,“要不,进去看——”
“好饿,木爷爷有吃的吗。”
牧枝枝的声音突然从屋里面传了出来。
木管家愣了一下,才回道:“牧小姐,请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食物有了着落后,牧枝枝扭头与一直盯着她的男人对视。
清晨的时候她虽然睡懵了,可并不是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官。她昨晚因为见过沈浊那副惨兮兮的样子,梦里竟然梦到了一只狗狗不停地舔她的手指,搞得她一直没有睡踏实。
没曾想,早上似梦非醒般感觉自己又被狗狗舔了。
可是这里又不是栾迪飞的家,哪里会有狗狗的出现。
再者说,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是有“前科”的。
思及此,牧枝枝越发的肯定。
牧枝枝眯起眼睛,幽幽道:“早上是你对我动手动脚的?”
沈浊大概根本就没有睡几个小时,眼睛通红,可又亮得离谱。
“怎么不答?”
他抿紧唇,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牧枝枝无奈了,她抬起自己的手腕,决定和他好好的讲道理。
“你看,我的手腕已经被你抓了一.夜了,我现在要去洗漱、吃饭,你总不能一直抓着我的手吧。”
沈浊闻言,看了眼她有些青紫的手腕,眼里有心疼的情绪闪过。
牧枝枝见此,忽然觉得有戏。
“既然你也知道抱歉了,是不是应该把我松开了呢?”她不停地眨着眼睛,一副无害的温柔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