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瑜一直都很期盼自己的精神体, 想知道它长什么样。

研究团队也很期待，不过不全是为了看精神体的模样，而是精神体的出现。这说明顾瑜的精神领域稳定, 度过了觉醒初期, 成为一个正式的觉醒者。

当然, 人鱼的精神体会是什么样, 他们也好奇。

顾瑜定期检测着精神领域, 研究员看着图像，推测就在这两天。

预料得很准。

这天晚上，顾瑜果然看到了自己的精神体。

一条小小的鱼, 躺在自己的枕头上。

通体是漂亮的蓝色, 尾鳍很长，像是展开的蓝纱宫扇, 秾丽至极, 鳞片泛着莹莹流光。

顾瑜瞬间忘了自己看得正兴起的电视剧，眼里只有眼前的小鱼了。

在精神体出现之后, 他瞬间就意识到了, 那种千丝万缕的奇妙联系, 有种难以言喻的特别感觉。

顾瑜小心翼翼地捧起它, 发现它还不够自己的巴掌大, 小小的嘴轻轻张合，碰了碰他的指尖, 泛起一点痒意。

他能明显感觉到精神体对自己的亲近。

心情可以说是好到爆炸！

他的精神体太可爱了。

猫是什么？明明是他的鱼更好, 没有毛绒绒也超绝。

下意识的，顾瑜就想去跟蔺洲分享这个好消息和喜悦。

虽说精神体是精神领域具现化出来的实体, 并不是真的鱼, 不吃不喝, 没有水也不会有问题，但顾瑜还是忍不住想把它放进水里，这样它会更舒服。

顾瑜就用一个玻璃碗装了水，把小鱼放进去。它一入水，就摆动鱼尾很快地游了两圈，看起来很欢快。

之前顾瑜还想过要不要买个鱼缸，研究员哭笑不得，说他别把精神体当宠物养了，它属于人的一部分，不会喜欢被困在一个小地方，更偏向于黏着主人，或者黏着主人喜爱和亲近的人。

顾瑜端着碗，兴冲冲地跑去敲蔺洲的房间门了。

门一打开，顾瑜就把碗递过去，笑容灿烂，“快看！”

人最先下意识留意到的，往往是自己重视的东西。所以，蔺洲看到的并不是鱼，而是刚沐浴过的顾瑜，微湿的黑发软软地耷下来，黏在颈侧，脸也因为兴奋而浮起一层薄粉，双眼湿润黑亮，像是落满了璀璨星辰，不知疲倦地发着光，令人神往。

顾瑜再往前递，蔺洲的视野才不得不被一条蓝色的小鱼占据。

他微微愣神，一时之间，甚至没反应过来。

玻璃碗里的蓝色小鱼探头出来，忽然一甩尾巴，溅了他一脸水。

蔺洲被冷得一下回神，“这是你的精神体？”

顾瑜表情复杂，觉得抱歉，但又很想笑，努力忍着，点了点头。

“我进去帮你拿纸巾？”

蔺洲侧身，等顾瑜从身边走过去，他就关上了门。

顾瑜把碗放在了桌上，立刻拿了纸巾递过去，蔺洲随意擦干脸，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就坐下来，认真看鱼。

“你的精神体很好看，可以摸一下吗？”蔺洲问。

顾瑜毫不犹豫点头，“当然可以，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蔺洲勾了一下唇角，伸手过去，手指穿破水面，摸了一下鱼，凉凉的，有些软滑，鳞片又有点硬。

蓝鱼被他碰到，突然一甩尾巴躲开，尾巴像展开的小扇子，游动荡漾的时候又像是一朵漂亮盛放的蓝色妖姬花，艳丽夺目。

小鱼游到了碗底，警惕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晃着鱼鳍，朝他徐徐游了过去。

蔺洲的手指没有收回去，依然放在水里。

小鱼试探地碰了碰蔺洲的指尖，啄了一下，甩尾巴游走，又游过来啄一下，再跑掉，像是在玩儿。

顾瑜坐在蔺洲身边看着，心里还处于自己拥有了精神体的激动和兴奋里，但同时，无法控制地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没有人碰他，却又有清晰的触感。蔺洲摸鱼的瞬间，小鱼的感官同步传达到了他身上，先是头被摸了一下，然后，是嘴唇一下一下的轻微触感，温温的，有点痒，仿佛是他在主动啄吻蔺洲的指尖。

顾瑜这才终于意识到，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所谓感官相通，到底意味着什么。

以前，这都只是一种说法，他知道有，也理解了，但还没有亲身体会过。两者完全不同。他现在才终于算是有了清晰真实的认知。

幸好，他的精神体蓝色小鱼只是游过来玩一下，过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又游走了，鱼尾巴在水里晃荡着，像是一层秾丽的薄纱。

蔺洲再摸了一下鱼，从玻璃碗里收回了手，转头跟顾瑜说话，叮嘱他精神体的重要性，不能轻易展示给别人看等等。

摸鱼停下后，顾瑜暗松了口气。如果说以前他还不够清楚了解，那现在他是真的明白了。这种特殊的联系，一旦被人对精神体下手，本人肯定也会深受影响。

顾瑜认真点头，听着蔺洲跟自己讲这些要注意的事情。

但才没多久，就出了状况。

顾瑜和蔺洲都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属于自己身体的感觉，下意识转头看向桌上的玻璃碗，几乎同一瞬间，他们听到了小动物一般的细嫩叫声。

“呜！啾！”

玻璃碗里是空的。

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十分诧异。因为他们看到的不是小鱼，而是一条小人鱼。

不知什么时候，蔺洲的精神体趁他不注意，偷跑出来了，还对水里的鱼伸出了爪子，捞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低头就很嘴馋地舔舔。

蓝色小鱼奋力挣扎，不断扑腾着。

然后，突然在某个瞬间，变成了只有巴掌大小的人鱼。

和顾瑜极其相似的模样，金灿灿的卷发，似落满了阳光，宝石一般的海蓝双眸，冷白肤色，容貌昳丽，完全就是一个矜贵漂亮的小人鱼王子。

此时，被猫爪子压住，小人鱼似乎气得不行，发出小动物被惹恼了的吚呜叫声，尾巴还用力地甩过去，正中黑猫的脸，啪的一声，听起来就感觉挺疼。

顾瑜下意识看向蔺洲，发现他果然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脸，神情还有点茫然。

“……”

顾瑜低头，莫名有种自己扇了蔺洲一巴掌的错觉。虽然不应该，但他有点想笑。

桌上，黑猫被尾巴抽了，却还是不依不饶，坚持不懈地再次扑过去，似乎很喜欢小人鱼，黏糊得不行。

不管小人鱼怎么气鼓鼓地用手推拒，怎么甩尾巴抽它，它都还是不退缩，倒是越挫越勇，搞得小人鱼都气累了，再次被扑倒时，神情都有些生无可恋。

顾瑜曾经梦到过类似的场景，巨大的黑猫，无力挣扎的鱼，差点被吃掉。但因为是梦，醒来之后只有模糊的画面，更不会有真的感觉。

但现在，不一样，他能明显感觉到猫肉垫压在身上，尾巴被猫舌舔的触感。

再加上小人鱼生无可恋的样子，特别像他以前非要扑倒吸猫捏爪爪的画面。只是位置颠倒了。以前是他吸猫，现在是猫吸鱼。

顾瑜哭笑不得，伸手想去把自己的精神体解救出来。

不过，蔺洲快了他一步。

他伸手，轻松拨开了猫爪子，把小人鱼捧了起来。黑猫倒是想拦，但奈何力气比不过蔺洲，只能无能狂怒，喵嗷喵嗷叫，像是被抢了心爱的小鱼干那么生气。

小人鱼坐在蔺洲的手心里，有些慌乱，连忙伸手抱住了蔺洲的手指，借此稳住身形，以免摔下去。

小小一只，就像是个精致的人偶。

小人鱼不抗拒蔺洲的触碰，但还是更喜欢自己的主人，被捧起来后，离顾瑜和蔺洲越来越近，大手一停下来，它就迫不及待地朝顾瑜张开双手，发出咿唔声，要抱抱。

顾瑜怎么可能拒绝得了，立刻就小心地捧起它，放到了自己手上。

小人鱼抱住他的手指，亲昵贴贴，满心满眼都是对主人的喜欢。

而顾瑜的腿边，就是黑猫，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小人鱼。

小人鱼注意到了，小手很勉强地抓住顾瑜的手指，气呼呼地鼓成了包子脸，发出类似呜噜，啾咿的叫声，似乎在向顾瑜告状，说

不得不说，顾瑜被萌到了。

他忍不住戳了一下小人鱼的脸，软乎乎的，手感一绝。

小人鱼不会拒绝他，直到顾瑜连戳了好几下，它才有些无奈地伸手抵住顾瑜的手指，一本正经地摇头，像是让他不要闹了。

他的精神体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顾瑜转头看向蔺洲，“精神体还可以有不同样子的吗？”

蔺洲摇头，“我所知道的，都只有一个模样，和觉醒体很像的小型动物。”

顿了一下，他猜测：“或许是人鱼比较特殊。”

顾瑜用力点头，他可太喜欢这份特殊了。

小人鱼对主人喜爱，顾瑜也一样很喜欢它。

顾瑜将小人鱼捧到脸边，忍不住低头和它贴贴脸，白嫩的脸颊肉软软地嘟起来，小人鱼也回蹭他。

太可爱了。

让顾瑜都忘了猫猫的存在。

球球眼巴巴地看着顾瑜，又看着小人鱼，跳上沙发求关注，但完全被忽略了，不禁失落地垂下猫尾巴，猫猫叹气。

然后，它又抬头看向自己的主人，眼神幽怨，像是在说，你太没出息了，给朕支棱起来啊！

蔺洲一手按在猫头顶，示意它安分些。

然后，眼神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不止是顾瑜喜欢精神体，他也很喜欢，因为它长得太像缩小版的顾瑜了，还小小一只，刚好可以捧在手心里，给他一种很满足的感觉。

虽然研究员说不要把精神体当成宠物，但它们给顾瑜的感觉就很像，太过可爱，忍不住就想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