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瑜捧着小人鱼，转头问蔺洲：“有什么吃的吗？我想给它吃。”

按理来说，精神体不吃东西也可以，它们是由精神力构成的存在。

但蔺洲大概能理解顾瑜的心态，因为他看着这个小人鱼，也忍不住想要投喂。

蔺洲不爱吃零食，所以没有囤这些吃食的习惯，只有一包之前顾瑜给他的草莓饼干棒。

蔺洲拆开包装盒，拿出一根，正准备递过去，想了想，又掰断了一小截，才递过去。

顾瑜接过，喂给小人鱼吃。

饼干棒对人来说是很小的一根，咔嚓咔嚓就能很快吃完，但小人鱼只有巴掌大，小巧玲珑，对比之下，饼干棒也变成了巨型食物，要用两只手抱住，吃得腮帮子都鼓得圆圆的。

不过，因为是草莓味的，小人鱼也很喜欢，吃得津津有味。

粉色的饼干一点点，慢慢地消失在它嘴里。

顾瑜和蔺洲两人居然看起了精神体的吃播，还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准确来说，还有另一个精神体，一只黑色猫猫也在看鱼的吃播。

直到小人鱼吃完了，他们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又递上了两小截饼干，看它吃完了，还想再喂时，小人鱼摇头，已经吃撑了，摸着肚子打了个嗝。

顾瑜和蔺洲都有些心虚，开始反省自己。

然后，又关注起了另一件事。

顾瑜兴致不减，打开光脑，说：“对了，还要给它买衣服。”

蔺洲下意识朝小人鱼光着的上半身看去，顿了顿，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觉得确实有必要买。

按照小人鱼的大小，他们决定看BJD娃衣，十二分的。

一眼看去，种类繁多，十分丰富，根本挑不过来。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顾瑜把小人鱼喜欢的，自己觉得好看顺眼的衣服饰品都加进了购物车，也让蔺洲帮忙选了好些。

但在最后，准备买单时，蔺洲突然用他的光脑扫了一下，先付钱了。

顾瑜愣住，“你怎么……？”

蔺洲却很平静自然，“之前不也是你养我的精神体，买了很多猫用品吗？现在换我给你的精神体买，礼尚往来，很应该。”

被他这么一说，确实好像挺合理的，朋友之间就要有来有往，分得太清反而伤感情。

于是，顾瑜点了点头。

快递速度一向很快，除了定做的那部分娃衣要等工期，其余的一个小时后，就送了过来。

基地负责检查外来物品的工作人员看到收件人是蔺中将，快递是一大堆娃衣时，震惊到下巴都快掉了下来。没想到，蔺中将这样高冷的一个人，居然有这么少女的爱好，喜欢玩娃娃？

很快，机器人将快递送到了房间。

顾瑜和蔺洲一起拆快递，小人鱼被放回到玻璃碗里，两只小手抓着碗边，下巴搁在上面，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趴着闲得无聊，还会发出啾咿声，吐泡泡玩。

偶尔，它还要应付旁边虎视眈眈的猫，终于忍不住，用鱼尾巴一拍水面，溅起小朵水花到猫身上。但这样，猫猫也不生气，还伸出舌头舔爪子，舔碗里的水喝。

小人鱼实在没辙。

娃衣虽然小，但耐不住他们买的数量多，拆出来之后，还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顾瑜先挑了一件帮小人鱼穿上。

小人鱼很乖巧，配合地伸手，任顾瑜打扮。

那是一件中世纪风格的复古衬衫，花纹繁复，点缀着许多蕾丝，穿上之后，荷叶边领口簇拥着小人鱼的下巴，更显得他小巧雪白，宛如海里的小王子。

蔺洲看多了两眼，忽然说：“你想过跟精神体穿一样的衣服吗？”

顾瑜一愣，然后发现这个主意特别好，就点了点头。

蔺洲也弯了一下嘴角，心情很好。他很想看顾瑜穿这些衣服的样子。

突然就又开始逛，不过这次是买顾瑜的衣服。

小人鱼也趴在顾瑜手上，一起看，对于主人要和自己穿一样的衣服很期待，鱼尾巴都翘了起来。

因为娃衣也是专门设计制作出来的独特服装，要找同样款式的成人尺寸并不容易，于是顾瑜选择了定制。那就要等工期了，不过他也不急。

这时候，也已经很晚了，顾瑜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

但蔺洲伸手说：“不是要借我精神体吗？怎么带走了？”

顾瑜这才想起来，心里有些犹豫，可他之前就已经把话说出口，只要蔺洲想借随时都可以。这时候收回就很不对了。

感官相通……

顾瑜一想到这，就恨不得穿越回去，阻止自己以前那么肆无忌惮地借猫撸猫。但又不得不承认，即便真能穿越，以前的他也肯定不会听的，有猫不撸是傻逼，欠债的是未来的他，为什么要现在的他来忍受无法撸猫的痛苦？

所以，顾瑜最终还是把小人鱼递了过去。

小人鱼更喜欢顾瑜，蹭了蹭他的手指，但也没有很抗拒被交给蔺洲。毕竟，精神体反映的是主人的脾性喜好。

小人鱼坐在蔺洲的手心上，朝顾瑜挥了挥手，“啾咿~”

像是在说拜拜。

顾瑜笑了一下，有些不舍地回去了。

到了房间，顾瑜都还是不太放心。

因为蔺洲肯定会摸鱼。

顾瑜扑倒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有点想死。

他在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感觉，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地方。

瘫咸鱼三分钟。

顾瑜选择爬起来洗漱，躺下睡觉，睡着了说不定就没感觉了。

他想到就做，没过多久，就真的关了灯躺下。

黑暗中，顾瑜缩在被窝里，但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蔺洲在对小人鱼做什么。

头被摸了一下。

又戳了戳脸颊，捏捏，好几下。

还挠了下巴，揉他的手玩。

……

顾瑜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了，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明白他撸猫时，蔺洲是什么感觉。

他不禁佩服蔺洲，以前都是怎么忍住的。

之前他还走在蔺洲身边，很坏心眼地撸猫，偷看蔺洲的反应。

蔺洲一脸平静淡定，不受任何影响的样子，让他还以为，所谓的感官相通，只是很轻微隐约的感受，但现在他亲身体验到了，几乎可以说是一比一，跟直接触碰没有什么区别。

顾瑜控制不住又想起了猫铃铛，头一低，身体蜷缩起来，恨不得把自己埋沙子里，做一只鸵鸟。

之前的社死还不够彻底，这次又来个进阶版体验。

果然，他还是不能活了。

顾瑜默默抱腿，陷入自闭。

还是没办法完全专心的自闭。

他忍不住想，蔺洲怎么还不睡觉！

但实际上，顾瑜有猫猫在怀的时候，根本就不撒手，还要抱着睡。蔺洲现在的情况，显然跟他差不多了，或许还比他更严重。

蔺洲对小人鱼充满了好奇，因为这是顾瑜的精神体，怎么看怎么喜欢，自然舍不得放到一边，自己就这么去睡觉。

他伸出食指，轻轻托起小人鱼的手，那细白的小手指搭在他的一根手指上面，对比之下，小得不行。

小人鱼穿着的蕾丝衬衫，袖子是灯笼型的，举起来时，袖口像是一朵绽放的花，层层叠叠，十分漂亮。

蔺洲垂眼看着，手指摸了摸扇子似的鱼尾。

小人鱼的尾巴也和顾瑜的相似，从银白到浅蓝渐变，鳞片泛着漂亮的光泽。

视线掠过时，蔺洲不经意间发现，小人鱼的下腹部，有几片小小的鳞片，颜色和旁边的不太一样，粗看不觉，细看就会发现不同。

蔺洲不禁皱眉，难道受伤了？

他下意识伸手，小心翼翼地查看，轻碰了一下那鳞片，然后发现它翘了起来，再碰的时候，又忽然压下去，严严实实地遮挡。

蔺洲起初还有些不解，想继续检查，但突然被鱼尾巴用力地打了一下手，力道不轻，痛得他吸了口气。

小人鱼飞快地躲到了碗底，抱住尾巴，吐出一串泡泡。

蔺洲愣住，好一会，才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神情变得很复杂微妙。

那顾瑜……

房间的大床上，顾瑜原本在不断催眠自己，忽略感受，赶紧入睡，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点睡意，闭着眼睛就要睡着时，结果猝不及防被惊得一跳，几乎是当场炸起来。

顾瑜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蔺洲是在报复他捏猫铃铛吗？

顾瑜僵硬了半晌，再度钻进被窝，把自己缩成一团，身体微微颤抖，宛如煮熟了的虾米。

然后，一整晚，都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