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 侯府下人们都是呆愣的。
直到聂靖云从暗处出来, 他们才如梦初醒:“少废话, 我们是找周家寻仇,既然乔翰秋跟你没关系了,我们自然不会徒生是非!”
他们是侯府的人, 平日都是办些光明磊落之事。
面对这种拦路抢劫,他们还真的不擅长。
不过接到了任务, 就得硬着头皮上。
听到这话以后, 楚宴更是朝前走了几步, 眼底毫无畏惧:“交换人吧,但愿你们能说到做到。”
乔翰秋心里酸酸涨涨, 本来想让他们做事别过火了。
可一转过头, 他就看到了蒙着面的聂靖云。
因为事先对过话,即使聂靖云裹成了这个样子, 乔翰秋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乔翰秋朝聂靖云使着眼色,示意他赶紧随随便便找个借口离开。
而聂靖云却不愿如此了。
“你愿意和乔翰秋退亲, 可乔翰秋不一定同意。”聂靖云的嘴角略微弯起, 眸子里裹着黑暗, “除非他亲口说退亲。”
乔翰秋睁大了眼,不明白聂靖云为何会这么做。
仔细想了想,乔翰秋才大为失色。
他中计了。
也许从一开始, 聂靖云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试探。
他竟然喜爱盼儿到如此地步, 不惜这么算计他, 也要让乔家和周家退亲。
乔翰秋身体气得抖了起来, 以他的武功原本不该如此的,偏生楚宴已经在对方那边,他的脖子上架着刀呢,自己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聂靖云,他竟然连这点也算计好了!
该死!
聂靖云接过了下属手里的刀,由他亲自看管着楚宴。他将刀子挪近了些,楚宴原本包着白布的脖子上就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来。
白布完全被染透,就像盛开的血色红莲。
空气里也夹杂了血气,聂靖云眼神更冷:“乔公子,你愿是不愿?”
乔翰秋眼眶赤红,和聂靖云彻底决裂:“卑鄙。”
聂靖云死死的捏紧了手,其实计划是失败了的,他和聂思语都看错了楚宴。
聂靖云觉得很不可思议,楚宴明明比聂思语柔弱那么多,身体又羸弱,可在这种时候,又那么勇敢。
聂靖云又看了一眼楚宴,故意压低了声音:“我们这些寻仇的,不能那么节外生枝,只要乔公子愿意退亲,我就放走乔公子。怎么样,你觉得我这建议如何?”
聂靖云注意到,楚宴此刻的脸虽然平静,他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聂靖云眼神变得幽暗,明明这么弱,还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乔翰秋。
这种感情……可真让人妒忌。
楚宴哑声,看向了乔翰秋:“乔公子,你我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你还是同我退亲,另娶他人吧。”
他声音里的颤抖,让乔翰秋眼眶都红了。
“不行!”
“乔翰秋!”楚宴厉声一句,声音陡然拔高,“我想让你活着!”
乔翰秋睁大了眼,这句话犹如石子一样砸在他的心湖。
噗通的一声,重重响起。
这一刻,他甚至想戳穿聂靖云。
就算是楚宴恨他也没关系,也不能让他的计谋得逞。
当乔翰秋刚刚张了张嘴,那边就有官兵赶了过来。
聂靖云皱紧了眉头,暗骂这些人来得可真够及时的:“收手,有人来这里了!”
这些侯府下属们也愣住了,一听到聂靖云说收手,他们还暗骂了一声:“呸,这次算你们好运!”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楚宴额头被汗水打湿,他呼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向了乔翰秋,却见到他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俨然被感动到不行。
楚宴:“……”
官兵们终于赶了过来,一看这是乔家的马车,朝乔翰秋打了招呼:“乔公子,你们没事吧?”
“没事,不过你们怎么会赶来的?”
官兵们朝他解释:“之前的诗酒宴不是发生了刺客吗?那件事情闹得人心惶惶,陛下就专门从御军里抽调出了一批人,负责在这段时间巡逻,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犯事!”
乔翰秋眼底闪过了然,没想到还是那件事情救了他们。
官兵们还想问问清楚,毕竟现在这种特殊时候,一切事宜都不能大意。
“周姑娘,刚才劫持你的那个人,你可有看清他的面目?”
楚宴脸色煞白,不由的摇了摇头。
他没想到的是,这具身体这般羸弱,现在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他终于坚持不下去,腿一软就这么昏迷了过去。
乔翰秋连忙凑上前去,将楚宴的身体给接住。
他大惊失色:“盼儿!”
然而这一声,楚宴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瞧他满脸煞白,乔翰秋只能把他抱上了马车:“今日多谢诸位了,等盼儿醒了,我再登门拜谢!”
说完这句话以后,乔翰秋就叫人快些赶车,送楚宴回周家去了。
马车很快就朝前方行驶而去,留下了几个御军面面相觑。
“才出了那档子事,竟然还有人敢当街拦路!”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兴许是上次那群刺客的同伴。不若……咱们把这件事情禀告殿下?”
为首的男人打了下他的头:“殿下如今忙得连个睡觉时间都没有,这么点小事儿也要禀告殿下,你就不怕殿下生气?”
他们回想了一番,萧允泽在宫中积威尤深,之前经常发病的时候性格会大变,谁也不敢前去叨扰,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儿就没了。
他们浑身都打了个哆嗦,更不敢去见萧允泽了。
“殿下可怕是可怕,但貌似有好些日子殿下都没发病了……”
不知是谁提了一嘴,他们顿时从方才的发抖给苏醒过来。
好像的确是这样啊?
“那咱们还禀告吗?”
为首的男人咬咬牙:“去!”
—
萧允泽正帮忙处理着政务,二皇子幽禁之后,他有无数的事情得去接手。
韦柯将炼制好的药丸拿过来的时候,心里也是发憷的。
往日他都能算到萧允泽的发病时间,他是绝不会在那段日子接近萧允泽的。但是最近萧允泽的发病时间不太能确定了,病情隐隐有了好转的迹象。
朝廷众人以为这是他们韦家的功劳,十分期盼萧允泽的病能痊愈。就连他父亲偶尔进宫,陛下也多次提起这话。
然而韦柯却知道,是那个人血液里含着的葵朱所致。
韦柯叹了口气,端着红色的托盘,跪在下方:“殿下,新制成的药好了。”
萧允泽嗯了一声,尤其冷淡。
“殿下,这是……”
“知道了,放一边吧。”萧允泽抬起头,眼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知道萧允泽真面目的这些人,鲜少有不害怕他的。尤其是临近发病之前,他只要稍稍有一个动作,他们就能被吓得屁滚尿流。
这些萧允泽以为自己会习惯,但看见韦柯这么战战兢兢的模样,还是让他心生厌烦。
除了那只猫儿,还能对他伸一伸爪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