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能理解她的逻辑,皱着眉看了她一眼。
他受伤,关她何事?
“你给我吹曲子,还陪我玩竹蜻蜓。”
她解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还故意让我赢了许多次。”
他微怔,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不是玩得很高兴,走的时候,还得意问他服不服气来着?
没等他问,小姑娘已经自顾自地说出了原因:“因为你和我比赛的时候,竹蜻蜓每次都飞得特别低。可你之前和大哥哥玩的时候,明明飞得那么高。”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十几次几十次都是如此。
她虽然小,可也隐约知道,这个小哥哥是故意让着她。
“二哥和我玩游戏,从来不会让着我,每次还欺负我。哥哥你对我好,我知道。”
她眨着清澈的眼,满脸无邪的天真:“他们说陵国的人是坏人,还做了坏事。可我知道,哥哥你不是。就算别人做了坏事,可哥哥没有做坏事,哥哥不是坏人。”
那一瞬间,少年陵君行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想,自己是不是还不如这个小姑娘。
她都知道,不能迁怒无辜。
他定定地瞧了眼前这个小姑娘好一会儿,起身进屋拿了药膏,沉默着扯过她受伤的手。
她问他:“做什么呀哥哥?”
他面无表情地说:“给你抹药。”
“我不抹哥哥的药。等我回去了,宫女会给我抹的。”
她摇着脑袋拒绝,有些委屈地告诉他:“他们现在不让我拿药来给哥哥,哥哥的伤还没好,这些药,要留给哥哥用。”
顿了顿,她软声软语地说:“哥哥,要不你帮我吹吹吧,吹吹,我就不疼了。每次我受伤了,我大哥就会给我吹吹哦。”
她还不知道她大哥中毒昏迷的事。
大家当她是个孩子,没人告诉她真相,提到皇长子,俱都含糊其辞。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我大哥了。他们说我大哥住在行宫外的府邸里。”
提到大哥,她小嘴瘪了瘪,很是失落的样子:“大哥最疼我了,可他搬到宫外,为什么不接我过去呀。我好想他呀。”
陵君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轻轻拉过她的手,轻轻吹了吹她手心的伤口。
她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就像一朵小小的蔷薇花,那么明媚,那么灿烂。
“我不疼啦。”
她看着他,眉眼弯弯,“哥哥,你真好。比我二哥好多啦。嗯,你跟我大哥一样好。”
她拉着他的手,很郑重地宣布:“我会像喜欢我大哥一样,喜欢哥哥的。”
......
那个小姑娘在行宫里陪了他整整七天。
第七天的时候,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心里忧思重重,却又无能为力。
钟姑娘给他做的笛子,起先是碧绿碧绿的,这几天,已然变成了枯灰色。
他心有所感,坐在树荫下的石桌旁,吹起了钟姑娘教他的那首离歌。
小姑娘不知何时来了,很是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听得专心。
那天她走的时候,她对他说:“哥哥,明天我还来看你。你教我吹曲子好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