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质交换完,队伍各回各边,冀州城厚重的城门慢慢合上了。
城楼上,萧尚言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巡防守护的士兵,却比先前多了一倍不止。
陵国骁骑营的兵马,却迟迟没有退去。
双方原本约定的是停战一日。
然此刻对方不离开,说不好,可能会提前突袭。
城楼上的守将警惕万分地凝视着骁骑营的动静。
然,那十余万人马仿佛静止了般,一动不动立于城下,如雕塑般没有半点动作。
带队的将帅一动不动矗立于军前帅旗下,静静地也不知在等候着什么。
刺骨的风一阵紧似一阵的刮,北地的天冷得能滴水成冰。
城楼上的守将有点看不懂陵国这些人了。
不打,也不退。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想站在这里等一日的停战期限过了,再打?
可若真想要守信用,也可以扎营短暂休息一夜,何必这样枕戈待旦在寒风里冻着干等?
守将不解对方的举动,但心中很是笃定,甭管陵国骁骑营打还是不打,都别想讨到任何便宜。
冀州城易守难攻,想要在短短时间攻下冀州城,是不可能的。
按照上头命令,他们只需坚持半月,便会悄然有序撤回平凉城,与平凉军队汇合后,撤入大漠深处。
一旦进了大漠,便如苍鹰飞进山间,陵国的兵,再不可能轻易寻得到他们。
守将解下腰间的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北地烧刀子,镇定地去安排布防了。
陵君行确实在等。
等的,是崀山急行军的急报。
那五万急行军,由卫无忌亲自带队,按照脚程,今日便可抵达平凉城。
只等崀山急报一到,总攻便将开始。
届时,无论冀州城还是平凉城,均将腹背受敌,进退不得,完全落入陵国军队的掌控中。
陵君行在信中要求萧尚言亲来冀州城交换人质,固然是调虎离山之计,好让卫无忌顺利率军攻下平凉城。
但更重要的,也是为了便于卫无忌营救秦落羽。
萧尚言不在秦落羽身边,救起来,总会更容易些。
然,陵君行万万没有料到,萧尚言竟会带着秦落羽来了冀州城。
城楼上遥遥望见她的身影,望见她被萧尚言揽在怀中,陵君行几乎用尽所有的理智,才能克制住自己,没有下达攻城的命令。
哪怕她那么亲密地与萧尚言相依相偎,哪怕心脏紧缩得厉害,疼得厉害,哪怕心口一股滔天的怒意几欲喷涌而出。
可他,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她,根本不能从她的身上挪开目光。
而她却半点不曾朝他看过来,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毫不留恋地就转身下了城楼。
陵君行闭了闭眼,将那万千汹涌的暴虐与煞气,强自一点点压下,平息成不动声色的冷静,冷酷,冷漠。
跟在皇上身边的方谦不敢开口。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好似一尊冷酷暴虐的凶神在皇上身上觉醒,煞气逼人,如一座裹着重雾的冷峻山峦,压得方谦有些喘不过气。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皇上满身的煞气一点点褪去,又成了平日里淡漠清冷的那个皇上。
身边的重压总算消失,方谦迟疑着,到底还是开了口:“皇上,急报若来,攻城计划,可是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