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在冀州城,这真是谁都没想到的事。
方谦知道皇上对这位娘娘宠得紧,万一皇上顾忌娘娘,要推迟攻城计划,那卫帅那边,可就是孤军深入了。
方谦很不放心,不能不问个究竟。
陵君行冷锐的眸子扫过远处的冀州城楼,薄唇吐出两个冷冽至极的字:“照旧。”
天光渐渐暗淡,夜一点点漆黑下去。天上飘起星星点点的小雪,冷意更甚。
那雪落在骁骑营将士们的铠甲上,很快凝结成薄薄一层冰霜,铁衣愈发寒气侵人。
然,没有命令,所有人都沉默矗立,岿然不动。
听得陵国骁骑营的人马始终未退,萧尚言到底不放心。
趁着夜色登上城楼,他望向远处那如凝固的乌云般,一动不动的大片暗色阴影。
不愧是陵国的骁骑营,军容肃然整齐。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站了这么久,却半点没有懈怠之像,反而犹如一柄通体乌黑冷意森森的剑,随时便可寒光出鞘,杀人于无形。
可骁骑营虽然勇猛,冀州城的北人军队,同样也不是等闲之辈。
这些人都是大炎的勇士,心中蕴了数十年的灭国之恨,个个都揣着一颗悍然不惧死的火热复国之心。
这么多年,他们就指望着能与陵国再痛痛快快大战一场,一泄当年心头之恨。
如果陵国的骁骑营是冰冷的剑,那么大炎的勇士就是滚烫的刀!
刀剑对抗,谁输谁赢,短时间内是分不出胜负的。
眼下他们在城内,物资充足,就是闭城不战,坚持一个月也是绰绰有余。
这样苦寒的天,陵国强攻城池,势必会付出巨大代价。
便是最后城破,这场对抗也是半斤八两,陵国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然萧尚言要的不是殊死对抗,而是长久之计。
他只需要冀州城的守将,坚持半个月便够了。
半个月后,他们将全线撤入大漠。
后撤不意味着放弃。
明年开春后,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那时,便是他们归来再战的时候。
陵国北地的这些城池,势必将遭遇大炎兵马的长期骚扰与侵袭。
这场计划,萧尚言筹谋已久,本该是胸有成竹的。
可是,不知为何,他竟有些隐隐不安。
然,无论怎么想,却想不出,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萧尚言召集守城将领,仔细做了一番应对部署,又亲自巡视检查了一遍各门驻防,确认万无一失后,这才回了居处。
按照计划,明早他便会带着秦落羽返回平凉城,准备后撤事宜。
秦落羽自城楼回来后没再和萧尚言说一句话。
一到住处,便关上了门,宁愿一个人呆着,也不想出去面对萧尚言。
她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也不知道陵君行会怎么想,估计现在该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