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是不说话。
客人也不以为意,低头为他处理腿上伤口,又将他骨折的腿固定好了。
“您的腿骨折的时间比较久,可能日后还是会行动不便。我再帮您看看身上的伤。”
那人背上和腿上的伤口都化脓了,有的地方溃烂得厉害,味道很大,血肉和衣服粘在一起,处理起来很是费了些时候。
伙计捂着鼻子,盖着眼,不敢看。
客人倒是从容不迫,耐心又仔细地处理完伤口,又让伙计找了套干净的厚衣袍给伤者换上了。
当然,衣袍的钱也是客人出的。
那受伤的人却从头到尾连句谢谢都没说。
风雪交加的深夜。
这小小的客栈竟又迎来了客人。
这次来的是位年轻的白衣公子,寒夜中推门进来,在雪光与烛光映衬下,端的是好容貌好气质,当得起玉树临风,风姿俊雅八个字。
伙计和客栈老板都看呆了。
伙计带着年轻公子往客房走时,对方在柴房前顿住了脚步,沉声道:“柴房里有人?”
伙计:“......”
这位怎么跟先前那客人问了一模一样的话。
他心里有点纳闷,心道这回柴房里那人可是安静得很,并未发出什么声音,他怎生听得出来的?
不过还是连忙点头:“对对。有个受伤的老伯住在里面。”
年轻公子挑眉:“受伤?”
“对,腿断了,身上也伤得不轻......”
“掌灯,我进去看看。”
伙计:“......”
今天是出了什么鬼,一个两个的客人都说要进去看看这受伤的老伯。
他刚想说,已经有人帮伤者看过了。
然而那位年轻公子不由分说拿过他手里的灯,踏进了柴房。
年轻公子一点点检查着伤者身上的伤,从伤口上抹了一点犹自未化的药膏,放在鼻下仔细闻了闻。
“方才有人帮他处理过伤口?”
年轻公子站起身来,“那人在哪儿?”
伙计有点懵,讷讷道:“客,客房......”
“带我去。”
“可,可这么晚了,客人估计都睡了......”
“劳烦,有急事。那人,”
年轻公子眼中闪过一抹微光,“很可能是我认识的人。”
听说两人可能认识,伙计放下心来,连忙就带着年轻公子去客房敲门。
那客人房里亮着灯,竟是还没睡,一听有人敲门,很是警觉地问:“谁?”
谁。
一个简简单单,再普通不过的字眼,伙计身旁的年轻公子脸色却陡然变了。
血色仿佛乍然从脸上消失,片刻后,才慢慢回涌,年轻公子俊朗的脸上竟带了几分因激动而起的红晕。
“是这样的......”
伙计正要解释,年轻公子却仿佛已失了耐心,猛地推开门,大步冲了进去,直奔到那客人身前,一把就攥住了屋内客人的手腕。
客人瞳孔顿时剧震,下意识要挣脱。
年轻公子攥得死紧,呵呵冷笑:“秦落羽,你可真是玩得好一手金蝉脱壳啊!连我都被你骗了!!!”
秦落羽眼见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师兄,别来无恙啊。”
伙计本来还挺担心,怕两人会打起来。
谁知他们还真认识,听起来好像还是师兄弟。
伙计这才放了心,心道这俩人见到伤者就上赶着给人看伤,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伙计悄手悄脚退出去,顺带把门掩上了。
秦落羽见薛玉衡脸色甚是难看,连忙拉着他坐下了,给他倒了杯茶,两手恭恭敬敬捧着送到他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师兄,请喝茶。”
薛玉衡被她这个样子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目光落在秦落羽那张近乎被毁容的脸上,心里说不出是心酸还是心疼。
他到底还是接了茶:“你到底怎么回事?”
秦落羽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她从安城山离开时,走了去南楚的那条山路。
半路蛊毒发作,她痛不可当,身上脸上也起满了可怕的红疹,人开始发烧。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干脆将那一整瓶安灵丹全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