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羽被这一声弟妹叫得好生不好意思,连忙点头,“嗯,大哥说得对。”
陵君行视线转向她时,就见这一会儿的功夫,那碗米酒她已经喝了大半了,白皙的脸蛋隐隐透着薄红。
陵君行皱眉,抬手将那碗米酒端走了:“不准喝了。”
秦落羽正喝得开心,不提防那甜甜的美味突然凭空消失,很是不满,满眼幽怨地望着陵君行。
然而男人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秦落羽气道:“大哥,刚你说他面冷心软,我觉得有时候也不对。”
陵承稷:“哦?怎么不对?”
秦落羽一本正经道:“他对大哥心软,对我才不会心软。你看我想喝米酒,他就不让。他还好多事都不让我做,他......”
陵君行眼眸深深看她一眼:“秦落羽。”
长本事了,还知道告状了。
秦落羽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又被他这么连名带姓一叫,立刻怂了。
她眨了眨眼:“嗯,我乱说的。你对我最好了。你对我最心软了。”
陵君行:“......”
转身淡定自若地对陵承稷道:“她被惯坏了,有时不免孩子气,让大哥见笑了。”
陵承稷哈哈大笑。
秦落羽快要气死了,她怎么被惯坏了,怎么孩子气了。
她不就是想喝点桂花米酒么,至于这么说她么。
她闷闷地坐在一边吃着饭,陵君行与陵承稷聊的都是国事和战事,她渐渐听得有点百无聊赖。
那米酒虽然甜香,然而多少也是有点后劲的,秦落羽脑子都有点昏沉了。
她知道他们兄弟之间还有许多话要聊,便先告了别,回去休息。
外面雪下得大了些,寒风一吹,秦落羽打了个激灵,人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雪花飘飘洒洒落下,秦落羽踏雪信步而行。
听陵承稷说,那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单今这次也跟着他来了西蜀。
单今是葛神医的故人,算起来,该是她的长辈,无论如何该拜访一下的。
秦落羽打听了一下单今的住处,便径自去了。
屋里亮着灯,远远就见一个拄着拐的人影映在窗户上。
房门开着,秦落羽走到门口时,一眼你看清屋内的人,顿时呆住了。
随即,便是无可抑制的愤怒涌上心头。
想起那毁了她心智的情蛊,还有这两年所受的苦楚,全都是拜眼前这人所赐。
秦落羽真的是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就说单今这个名字太奇怪,原来不过是岑的化字。
似是察觉到门口有人,单今,不,应该说是岑七,慢慢地转过身来。
对上秦落羽的视线,岑七也愣住了。
目光落在秦落羽脸上,他似乎很有些震惊,“公主,你的脸......好了?”
听到他这话,秦落羽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发现你的蛊毒没能害到人,你很失望?”
岑七苦笑,“岑七只是好奇,公主究竟是有何种奇遇,才能去除蛊毒。”
“奇遇谈不上,我不过是有一个好师父,好师兄而已。我师父和师兄行医救人,当得起医者仁心四个字。”
秦落羽心里有气,说话也就很不客气,“岑七,你也是学医之人,可你简直是所有学医人的耻辱。你用情蛊这种恶毒的蛊术来害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就不怕折寿吗?”
岑七的神色似乎苦涩至极,他拄着拐站在那里,黯然道:“蛊毒之事,虽是萧尚言一意孤行,可公主恨我,也是理所应当。我既然敢跟着纪公子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
他顿了顿,“纪公子现在的身体已然无碍,岑某其实也没什么用处了,公主随时可以让皇上杀了我的。”
岑七这个反应,倒是让秦落羽有些意外,一时满腔的愤怒都不知该怎么表达了。
眼前的岑七,比几年前更显苍老,不到五十岁的人,头发几乎快全白了,脸上皱纹愈发深刻。
而且身形也消瘦了许多,他拄着拐站在那里,活脱脱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残疾老头。
秦落羽也不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心里的感受,实在只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不是最受萧尚言器重的大巫师吗?好端端的,当初为何会受了重伤,出现在南楚?干嘛又要去不夜都?”
秦落羽定定地盯着他,冷冷道,“你不惜用我的下落换取皇上的信任,留在隐医堂,接近纪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秦落羽的诘问,岑七倒是平静得很。
“留在隐医堂,只是为了有个栖身之所而已。”
岑七淡定道,“我双腿行走不便,又没什么亲人,到了不夜都只是想拜祭葛神医,后来不想再折腾,就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