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羽在房中呆了两天一夜,陵君行便在门外,沉默伫立着等了她两天一夜。
她心中是满满的歉意。
然而此刻,她却没有办法对陵君行多说什么。
秦落羽呼了口气,勉强朝着陵君行露出个笑容:“皇上,可以了。”
因为连着几夜没睡,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是一圈淡黑色的阴翳,原本那般明澈的眼眸,此刻也失了光泽,憔悴而无神。
陵君行什么都没有说,握住女孩有些冰凉的手,带着她进了薛玉衡房中。
他从秦落羽手里拿过那药,扶起薛玉衡,按照秦落羽说的服用之法给薛玉衡喂了下去。
秦落羽紧张地站在一旁,心里好生忐忑。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配药,也不知道这药能否起到效果。
虽然当初和薛玉衡在西蜀寻找缘空寺那两年,没少跟着薛玉衡学习怎么调配药方,但,那会儿有薛玉衡从旁指导,也不涉及救命的事。
可眼下,这药是要救命的。
秦落羽不敢离开,执意要守在薛玉衡床边,等他醒来。
陵君行竟然也没有劝她去休息,只是沉默地坐下,扯着秦落羽的手腕,将她拽进了怀里。
秦落羽抬头对上陵君行漆黑沉静至极的眸,“皇上......”
陵君行将她的脑袋按在他怀中,嗓音异样嘶哑低沉:“睡一会儿。”
秦落羽心口泛起一股温热,那温热直冲上来,连鼻子都有些酸涩。
她轻轻“嗯”了一声,乖乖地趴在他的怀中,打算睡一会儿再起来。
可是她实在太累了,这几天里强自绷着一根弦,片刻都不敢松,完全是靠着意志在勉强支撑,身体早就扛不住了。
这会儿一旦靠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神经稍稍放松一点,她立刻便坠入沉沉黑梦。
陵君行揽着怀中的女孩,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薛玉衡看了许久,漆黑的眸里泛着深不见底的沉冷。
如果薛玉衡此时醒来,对上陵君行的目光,或许也会被那眼底的冰冷与杀意所惊到。
因为即便是当初陵君行下令薛玉衡出家时,陵君行的眼中也没有这样冷酷的杀意。
秦落羽执意从栎阳来眉城,什么都不肯吃时。
陵君行只觉那种久违的暴虐情绪,再次从心底汹涌而出。
每一次走进秦落羽房内,他几乎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勉强将那肆意游走几要爆发而出的暴虐压下来,才能看似平静地与秦落羽说话。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近乎无可遏制的滔天怒意,他怕她和孩子受到惊吓。
身为皇帝,他一句话可以掌控天下人的生死。
他也早已习惯于掌控一切,习惯于对任何事波澜不惊地沉静以对。
可是面对秦落羽,他却每一次都是无计可施,每一次都是溃不成军。
有时是不忍拒绝她的要求,有时,却是不能。
她不过两天不肯吃东西,他便已近乎崩溃,不得不顺从她的意愿。
他从来没有那么想要杀了薛玉衡。
杀了薛玉衡,她就不必来眉城。
杀了薛玉衡,她便不会再有这般牵挂的人,不会这般不顾一切地为了这个人,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