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爷大吵大闹,滚在地上哆嗦成一团。
常老夫人吓了一跳,忙吩咐下人去看杨老太爷的情形,满院子宾客都看着,说出去不止会让人笑话更是丢了脸面。
杨老太爷眼见过继的事就要告吹,这次来京中他是孤注一掷,将银钱花光了回去无以为继,现在常大老爷动了手,他就是赖也要赖上常家,常家拔出一毛都够他们全家终身受用,任凭旁边的下人怎么搀扶他,他就是抱着桌子不肯撒手,桌上的茶碗也掉在地上,杨老太爷胳膊不慎压上一片瓷器,登时鲜血直流。
杨老太爷惨叫着,“杀人啦,杀人啦。”断断续续的嚎叫和身上的血迹,乍一看去让人触目惊心。
常大老爷从没见过这样的无赖,脸色登时铁青,抿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是好,都是杨氏这个丧门星,竟然惹来这么多祸事。
屋子里正闹着,忽然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好了,杨家少爷在花园出事了。”
听到这声音,杨老太爷也停了呼喊,孙儿是他的命根子,若是出了差错,他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的孙儿啊,到底怎么了?”杨老太爷吼的声音嘶哑。
宾客们看着屋子里的情况面面相觑,这几日常家的消息他们也不是没听到,杨家长辈就是常家人请来的,没想到却在常老夫人寿宴的时候,大闹起来,虽然不知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看样子也是常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家想及杨家以前的风光,京中的药铺十有八九是杨家开的,杨家被抄之后,这三年才改头换面,杨秉正的财产被抄,可是杨老夫人却不应该受牵连,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银子,谁也不知晓。反观常家,虽然出了肃宗常皇后,却因是外戚差点灭族,之后外戚的帽子一直戴在头上,肃宗皇后殁了之后,常家更是一落千丈,后辈子孙最多做到正四品,连一个进士出身也没有,不过是凭着祖产,表面光鲜罢了。
大家正猜测着,常家那边已经问出杨家少爷的情形。
“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从假山上摔下来。众人捂嘴惊呼。
杨老太爷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一翻就要昏过去。
常大太太脸色也变得难看,忙吩咐下人,“快,快去请郎中过来。”
杨茉看着常府一家人忙碌不堪,这样的污垢之家,还是早离开早轻松。
“听说是挺大的人了,怎么就摔下来”
周围议论纷纷。
杨茉想要回房换衣服,转头看到常亦宛鬼鬼祟祟地从月亮门走过来,脸色煞白,紧紧地咬着嘴唇,双手攥成拳头,仿佛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
刚才忙着行及笄礼,杨茉没发现常亦宛什么时候从这里走了出去。
常亦宛没有像平常那样四处打听消息,而是站在角落里发呆。
常大太太让人去安排,这边才想起来还有众多宾客来,忙安排大家去花厅里歇着。
杨茉回到房里穿在里面的褙子换下来,只穿了嘉怡郡主送来的元服,然后才回到花厅里,花厅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常老夫人脸上还是挂着微笑,却笑得有些僵硬,也没有了和女眷说笑的心情。
到了戏班子唱戏的时候,常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是被唱词吸引,这样的安静没有持续一盏茶的时间,常大太太就慌忙走过来,“外面请来的郎中不会开方子,让我们另请旁人,杨老太爷听到就闹起来,说杨少爷死了,就要我们家偿命。”
常老夫人微攥的手差点就拍在矮桌上,临到最后她收回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旁边的陈妈妈听着皱起眉头,杨老太爷一家是讹上常家了。
常老夫人安静地道:“多请几个郎中来,看看能不能将京里没有当值的御医请来,要好好救治。”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熙熙攘攘的声音,脸色铁青的杨老太爷又踉踉跄跄地找到这边来。
女眷们登时将目光送台上挪到杨老太爷身上。
常家发生的事,可比台上演的好看多了。
杨老太爷哆嗦着手,“我孙儿明明没有什么大伤,你们却让郎中说没救了,是不是怕我孙儿醒过来说出是被谁推下了假山?”
常老夫人站起身,“您也别急,我正让下人去请御医来,多找几个郎中,看看要怎么治法。”
杨老太爷一脸不肯相信的表情,“你们定要糊弄我……”想到躺在床上垂死挣扎的孙儿,他忽然后悔来到京里,不但没求来富贵,孙儿还成了这个模样,尤其是常家下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顿时让他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来到这里就要任人宰杀,常家人说没救了就是没救了。现在他看所有人都是神秘兮兮的表情,他再也不能相信谁。
杨老太爷将眼前的人一个个看过去,大多数女眷都在提着帕子捂嘴笑。
“你们都在笑什么?”杨老太爷忽然吼道,“别人家孩子要死了,你们都在看笑话,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人性。”
无故被骂的女眷皱起眉头来,来到常家做客,没想还惹了一身的晦气。
人群里有个夫人先站出来,“府里有事,我们还是先走了,不好再在这里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