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
哗啦的水声不时响起, 这地下的墓室内修建了一座水池,亮银色的“水”灌满池子,不时翻滚出晃眼的涟漪。
春山倒的碎片沉在水池下, 断口处随着浸没时间逐渐融化,受到损伤的剑灵得以在池中重新凝聚温养。
谢韫在水声中逐渐恢复意识, 他身体受损得太厉害, 即便意识清醒了, 视觉和听觉依然一片混沌。
谢韫感觉自己被困在某个狭小的空间内, 周围光线晦暗,谢韫本来就模糊的眼睛更加看不清楚。
他伸手摸了摸,四周和顶部都被坚硬的“墙壁”包围, 身下倒还算柔软。
是一个……棺材?
谢韫稍微用力,掀开顶上的“盖子”, 巨响过后, 烛光倾斜而下,谢韫撑着不太清晰的视线看了看——他果然躺在棺材里。
谢韫手一撑跳出棺材,因为失血太多, 他踉跄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这个状态……
谢韫掂量一下, 现在去找应白夜, 不知道是给他帮忙还是给他添乱。
“居然还活着。”
谢韫手指搭在颈边,手心下血管规律地鼓动,他找出几颗丹药咽下去,灵力在经脉内迟缓地运行, 谢韫撑起身体。
不仅活着,他甚至感觉碎裂的本命灵剑正在修复,谢韫顺着感应走到水池前, 池前立着一块碑。
谢韫轻声念出来:“洗剑池。”
池中水如同融化的银,隐约能看见底下的春山倒碎片。谢韫试探着一摸,被烫了一手,于是缩回来。
没有死,春山倒似乎正在重铸,他这算是被墓主人认可了?
谢韫恍然听到耳边传来虚影的声音:“宝剑有灵,要它驯服于你,也要你驯服于它。”
谢韫一怔,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影。
谢韫思索片刻,向墓室中唯一的通道走去,人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乱动什么?回来躺着。”
谢韫回过头,虚影坐在棺材盖上,人倚着棺材,托着脸看着自己。
还是看不清脸,只能隐约看出是个女人。
虚影点了点谢韫,用一种溺爱又无奈的语气教训他:“我现今只有一道灵体,没有灵力帮你疗伤,好好去躺着。”
谢韫摸不准虚影的想法,道:“躺不住,我要找人。”
虚影道:“那个陪你一进来的小家伙?”
她起身,眨眼到了谢韫面前,她没有实体,半浮在空中,微微低下头,笑着道:“他不懂事,练了不该练的功法,所以要让他吃点苦头。”
谢韫瞳孔一缩,追问:“不该练的功法?你对他做了什么?”
依照这位的想法,恐怕先前差点要了他的命也只是“吃点苦头”!
高阶修士不知活了多少岁月,早就忘了自己身在低阶时是何等的脆弱。
虚影慢悠悠地绕着谢韫晃了一圈:“那功法修到第三重之后就会心魔从生,每一次修炼,都会逼自己发疯,自己疯也就罢了,一个高阶修士疯起来,要叫多少人陪葬?我本来要销毁这东西,可惜正魔大战来得太仓促,整卷功法在大战中遗失。功法遗失前我就在功法上标注了禁止修炼,他还是不听话。”
这竟然是功法的撰写人……第一魔尊,陆琢玉。
已经修至大乘期的魔尊,怎么会出现在墓室中?
“过于追求力量……。”
“并非追求力量,”谢韫打断虚影,他冷冷道,“他托生于魔修,挣扎于魔道,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如他修炼一卷只有上半册的功法一样,不学,就要死。”
一个说出母亲是魔修,所以自己是魔修的人……怎么会是为力量迷失的人?
应白夜从不曾提起他的身世,原著中对应白夜身世的描写更是寥寥无几,只提到他出身魔道底层门派。
谢韫道:“魔尊身为魔道中人,也是自甘沉沦魔道吗?您修至大乘期,一生中没有迫不得已过,没有求不得的人或事吗?”
虚影歪头:“你这么紧张他?”
谢韫一字一句:“引以为挚友,劳烦魔尊放行,让我去找他。”
虚影抵着下颌:“真的?”
谢韫不顾经脉的疼痛,让灵力重新在体内循环起来:“一字不假。”
虚影:“那我是骗你的。”
谢韫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谢少主长这么大,只有他气别人的份,很少有口舌上输阵的时候:“……您能长这么大,一定是因为没人打得过您。”
第一魔尊就是这种人?
虚影赞同:“是啊,我能顺利满周岁主要是因为小时候说话迟。”
谢韫:“……”
虚影轻轻笑了下,“不过你那位小朋友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我没把他怎么样,但是墓室中危机四伏,他受伤后被功法反噬,此刻已经丧失理智,要不了多久就会自毁身亡。”
谢韫李绩追问:“下半卷在什么地方?!”
应白夜说过,找不到下半卷他就会有反噬身亡的风险,如果找到下半卷
虚影歪头:“我不知道。我说了,我是一道灵体,没有多少自保能力,万一叫仇家抓到搜魂,岂不是什么都搜出来了?故而我只保存了本体想让我知道的东西,也只执行本体交代的任务。我不知道下半卷在什么地方,更不清楚功法的内容。”
谢韫心里一沉:“他在什么地方?”
虚影:“他在右侧耳室内。“
在谢韫动身前,虚影道:”对了,耳室正下方长着一棵整一千年的灵漆树,汇聚的灵漆可以暂时洗出修士神魂内的心魔。如果你能活着碰到他,可以带他下去洗一洗。”
虚影轻轻挥袖,右侧门大开,谢韫甩出一柄剑,御剑穿过右侧门。
虚影勾了下发尾,喃喃道:“要不要去帮忙?但是总感觉还不够,真是睡得太久了,不记得要做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