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米外, 蜷缩着一团并不显眼的影子。
它看上去有些模糊,甚至是有些不真切,几米长的身体隐匿于房下的阴影之中, 和灰黑色的墙角融为一体,若不是季浔适才无意中看到那堆东西似是蠕动一下, 恐怕就算这条蛇顺着屋檐钻到房间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季浔看着它, 忽然她想起几年前, 母亲说过的话。
或许是为了体现幼时的生活艰苦, 让季浔好好珍惜现下的美好生活,季浔母亲时常会给她讲述自己童年的生活情况。
什么**岁就要会做饭, 除了学习还要兼顾喂养鸡鸭鹅,吃不饱穿不暖, 还有劣质的生活环境。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 就是家中的房子。
同样是四处漏风,比季浔目前居住的房间还要糟糕的是, 当时的房顶是纸糊的,漏雨, 还容易进蚊虫。
加上四周尽是菜地, 猪棚鸡舍什么的都在院子外面,屋子内的气味更是不好闻,吸引来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是常有的事情。
比如草蛇。
它们悄无声息的爬上屋顶,爬到他们的上方,在头顶蠕动着, 沙沙作响。
而家人便会拿个棍子上房顶,将它捅下地面。
身为一个极度怕虫人士,季浔现在能有几分胆子完全是被逼无奈练出来的, 当时母亲同她讲述这些事情时,她都觉得头皮发麻,无数次暗暗庆幸自己出生时的环境远没有二十年前那么糟糕。
谁知道现在还是遇上了。
“幕、幕霜。”
季浔目不斜视望着那团东西,手死死按住谢幕霜的肩膀,呼吸都有点乱:“有条蛇正在咱屋子旁边,我有点怕。”
她哆哆嗦嗦说过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怕不怕的,她也不能当做没看见,直接把这条蛇无视过去。
它的身体几乎是贴在墙壁边上,一不留神就能上房,这要是不给赶走或者打死,万一真的进了屋,影响力远不是那些小虫小蜈蚣所能比拟的。
谢幕霜背对着房间,嗷了一声,有些不解抬起眼的看着她。
夏日的天黑的较晚,现在已经下午六七点钟,趁着天没暗透,施予还在厨房备饭,季浔也没有打扰她,同那条蛇僵持片刻后,她思考着,指尖缓缓摸到腰间的枪支,犹豫一会拿了出来。
她又将谢幕霜坐着的轮椅掉了个头,跟那条蛇打了照面,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例如人蛇大战自己完美败北,还得依靠施予过来搭把手时,她也好方便拉着男朋友一起逃窜。
而后,她绕回房后找了根棍子,朝着那个方向往前走了几步。
季浔视力很好,凑了几米后隐隐约约看到了镶在蛇头上的豆豆眼,见到似有人来,它冲着面前的人吐出了鲜红的信子。
于是一个简单的吐舌头动作,把面前这位左手拿棍,右手持枪,能一人打几十只丧尸的少女吓得整个人都一僵。
但它可能并不满足,发出威胁后,动了动蛇身,朝着季浔爬来。
是标准的蛇类运动的动作。
盘在一起的身体慢慢朝前延伸,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大大的“S”形,后面的泥土随着爬行的痕迹掀起浅浅一层弯道。
一时间,豪言壮语化为灰烬,季浔左手拎着打蛇的棍子变成了杵在手下的拐杖,防止自己下一秒就腿一软,直接倒下去。
“嗷嗷嗷!!”
耳边炸开丧尸的嘶吼,将魂早就飞到九重天外的季浔硬生生拽了回来,季浔浑身一哆嗦,抄起棍子就直起来,双目死盯面前那条蛇几秒——
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后跑。
谢幕霜在身后已经叫红了眼,大有一种要冲下轮椅跟这个恐吓自己女朋友的爬行动物一决高下的气势。
但是季浔一点也不在乎带着剧毒的谢幕霜和不知道有没有毒的蛇打在一起对着咬,谁的毒会更胜一筹,且现在只是一条普通的蛇,她都对付不了,再被谢幕霜造出来一只丧尸蛇她就更别活了。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抽着空隙回头看了一眼在身后穷追不舍的无腿异类,一瞬间涌出了无限绝望。
手里的棍子还没敲头上呢,它为什么要追着自己跑啊啊啊!
谢幕霜瞪着一双很久没有变色的眼睛,在椅子上连吼带喊,季浔刚一转过身,就跟已经加着轮椅往前拼命挪动的谢幕霜撞了个满怀。
她脚下一滑,直接撞进了谢幕霜的轮椅里面。
轮椅下的轱辘挨了一记撞击,连带着俩人一起朝后退了几步,季浔心底一慌,却发现本就重心不稳的自己并未摔在地上。
待她将头从谢幕霜的小腹上抬起来时,微微敛神,才感到自己肩膀正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抓着。
那手冰冷而僵硬,甚至弯曲都困难。
却在她即将摔倒的瞬间,牢牢扶住。
季浔来不及多想,她腰间用力,转身站直,哆嗦着双唇和手腕,右手的枪口对上那只蛇的脑袋,叫出了声音:“啊啊啊啊!!”
“砰砰!”
清亮的女声回荡在整片田野,就连谢幕霜也停下的发声欣赏起自己女朋友的海豚音。
耳边的爬行声终于止住,季浔缓缓睁开眼,透过冒烟的枪口看到面前嘴巴还在张合,但是再也动不了的蛇。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施予听到了双重尖叫加上枪响,拎着菜刀就从屋子里面出来,第一眼还没看到那只跟四周融为一体的死蛇,只看到了傻了的季浔和一脸单纯的谢幕霜。
这么长时间,她和季浔虽然不说,但是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规则。
子弹这个东西,用一颗少一颗,能不用则不用,谁知道哪天,枪膛里的最后一颗能救命。
也因此,倏然听到季浔的枪响相比之下才是更为可怕的事情,施予还以为外面出现了季浔一人对付不了的东西,急冲冲跑出来。
结果别说是丧尸,连麻雀都没有一只。
施予也有点懵:“你……怎么了?”
季浔声音已经彻底呆了,她木木的看向施予:“有蛇。”
“好大一条蛇。”
施予愣了一会:“哪呢?”
季浔指了指:“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