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聊聊。”霍江逸:“才20,怎么不去上学。”
许棉耸肩,隔着墨镜的目光穿过公园和街边绿化带,落在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上:“不想上,小时候也不合群,成绩不好,家里人也无所谓文凭学历,就干脆不上了。”
霍江逸:“你家人很开明。”
许棉:“太宠我了,其实现在想想,还是应该上的,我都没有同龄的朋友。”
霍江逸终于明白了,难怪他说什么她都能跟上节奏,完全不是20岁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有的说话和处世方式。
霍江逸:“你一个女孩子来海城?年纪也小,家里也很放心吗。”
许棉:“也不怎么放心的,我之前工作的县城博物馆,馆长一直不同意我走。”
霍江逸:“后来怎么放你走了?”
许棉幽幽道:“我给他看了点假拍、拍假的新闻,跟他说这个行业需要正义。”
“……”霍江逸差点把刚刚喝下去的咖啡喷出来,又感叹道:“你还挺有理想。”
许棉:“那你呢,为什么回国?”
霍江逸:“我是被家里人骗回来的,回来之后就想算了,回都回了,懒得走了。”
许棉奇怪:“不是因为想开拍卖行的理想?”
霍江逸哼了一声:“理想?都说了你老板是商人,商人要什么理想,商人只要面包。”
许棉心里嗯了一声,无声反驳:是呢,然后面包没吃半口呢先分一点出来给需要帮助的老人家,简直是商人中的“败类”。
没有事,又闲,也不急着去做什么,老板江总就这么带着他唯一的员工小许坐在小公园里晒太阳。
其间小公园十字路上来回都有路人穿行。
约莫是长椅上的“风景”过于亮眼,走过的路人十个有八个会特意看他们几眼。
有时候看霍江逸,有时候看许棉,有时候两个一起看。
而男人们几乎都在看许棉。
许棉只是戴着墨镜,不瞎,知道从跟前走过的人里面时不时有人盯着自己看,不过她也不在意,毕竟从小到大都好看,从小到大都被人看,习惯了。
只是极个别男人的目光过于火热,比如此刻这位。
远远走来就在看,目光一路盯着,边看边走,从面前走过,还特意扭脖子看,走过去了,又回头看。
许棉很想喷对方一句:看泥煤?
又发现那男人走过去之后特意转身走了回来,直奔这边的目的非常明显,还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似乎有上来寒暄要号码的趋势。
许棉戴着墨镜冷漠脸,并不打算客套应付,做好了对方假意热情就回一张冷脸的准备。
结果那男人都走到两米开外了,忽然抬眼看向霍江逸这边,顿了顿,一愣,犹豫了几下,手机收起来转身走了。
许棉:“?”
她领悟错了?难道只是想问路?
一转头,却见霍江逸一条胳膊长长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支着二郎腿的身型略略侧向她这边,全然是一副强势圈地的姿态。
许棉:“?”
霍江逸从墨镜后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身体侧朝许棉这边,没说什么。
可朝向一变,距离感一下子就消失了,直接给人一种两人坐的很近,她几乎在他怀中的错觉。
许棉:“……”
霍江逸:“?”
许棉下意识抻直了背,眼神有点飘,抬眸看向霍江逸,然而她戴着墨镜,他也戴着,两人互看,谁都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和目光,只看到对方脸上的黑色大墨镜,仿佛两个瞎子在对视。
许棉:“?”
霍江逸:“?”
许棉:“?”
霍江逸:“?”
许棉憋了半天:“咖啡喝完了,回去吗?”
霍江逸:“好。”
之后几天,逛古玩早市的任务就交给了许棉一个人。
为了确保不被霍家寻到半点踪迹,霍江逸潜得非常彻底,不再露面,荣哲也没有和许棉同行,倒是雷打不动每天清晨被司机架着送过来。
许棉不懂荣总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既然不逛早市了,完全可以在家里睡觉。
荣哲却道:“还不是时差倒不过来了吗,不来我在家反而睡不着,来了还能眯一会儿。”
然后正大光明地占了别墅一楼的沙发睡大觉,可惜只能睡到六点多,因为霍江逸会下楼跑步,跑步机就在客厅,履带运转的声音加上说话声,荣少爷想睡也睡不着。
比如今天,霍江逸边跑步边开着手机公放,许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哪家古玩店?”
霍江逸:“鼎臻古玩。”
许棉:“那家店还开早市?”
霍江逸:“不开,但店里有人,会在这个时间等生意上门。”
许棉:“好,我去看看。”
荣哲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艰难地扭头看向窗边的跑步机:“大哥!一大早就非要这么动态吗?坐着躺着蹲着趴着和你家小许打电话不行?”
霍江逸跑着步:“去泡咖啡。”
荣哲揉揉头发,不清醒地往厨房去,走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扭头瞪眼:“凭什么?我过来倒时差还要顺便给你当保姆!”
气死他了,口气还那么理所当然。
霍江逸不以为意,放慢跑速:“早饭和咖啡,你先挑着干,剩下我来。”
荣哲这下老实了,往厨房去:“那还是咖啡吧。”
跑步机屏幕旁,手机里传来许棉的哈欠声:“早知道我出来之前也喝杯咖啡了。”
霍江逸:“你可以用其他方式清醒一下。”
许棉:“什么?”
霍江逸匀速跑,肺活量强大,气都不怎么喘:“先抬起你的左手,然后抬起你的右胳膊,再用你的左手捞起你右胳膊衣服的袖口。捞上去了吗?”
许棉:“嗯。”
霍江逸:“然后,左手的食指、中指拿出来,放到你右边胳膊的裸露的皮肤上,放好了吗?”
许棉:“嗯。”
霍江逸:“两根指头用力往下压,然后再朝着相互的方向用力,再尽量把力作用在指甲上。”
霍江逸:“掐醒了吗?”
站在古玩市场的路中央、卷着袖口自己掐自己的许棉:“………”
仿若智障。
这下不醒也得醒了,被自己蠢醒的,被周围投射过来的看蛇精病一样的目光盯醒的。
她赶忙捞下袖子快步往前走,又按了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江总!”
耳机里的声线平稳,偶有喘音:“根据你老板的经验,这么做更容易清醒,效果比咖啡好至少三倍。”
许棉哭笑不得,这下彻底从早起的哈欠中清醒过来了。
她独自逛早市已经有段时间了,从一个人过来的第一天开始,耳朵上都会挂着蓝牙耳机,确保和别墅那边保持分秒不差的通畅联络。
最开始的时候,通过蓝牙耳机的交流非常少,如果不是耳机里时不时传来荣哲的声音或者其他动静,许棉都怀疑霍江逸是不是在通着电话的情况下自己睡大觉。
事实是,根本没有。
每次她这边有动静,耳机那头一定有回应。
而独自一人逛早市身边没人的情况下,维持联络的通话状态和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也在最大程度上让许棉觉得没那么寂寞,至少感觉上就好像她身边有人一样,而不是只有她自己。
尤其荣哲睡醒之后还时不时插科打诨地说点段子,常常逗得许棉蹲在集市的摊位前边看瓷器边傻笑。
某次荣哲讲完一个段子,霍江逸听到许棉那边传来一句:“姑娘,你笑什么?哦,带耳机了啊,你听相声呢?”
许棉一本正经:“嗯,听郭德纲呢。”
“嗨,我说呢,你蹲这儿一个人笑得跟傻子一样,吓了我一跳。”
从此之后,只要荣哲醒了,霍江逸这边就会戴上耳机,排除第三人,直接和许棉一对一。
荣哲为此很有意见:“为什么把我排斥在外!我强烈要求三方无保留通话!这是我的权利!”
霍江逸:“什么权利?郭德纲讲相声让我的员工笑成一个傻子的权利?”
许棉:“……”
荣哲:“……”
所以此刻,在荣哲泡着咖啡、许棉掐完自己溜走之后,跑步机上的霍江逸也戴上了蓝牙耳机。
履带再次减速,霍江逸调整呼吸,开始慢走。
许棉已经走到了开古玩店的街区,距离集市远,距离门市那边也过了半条街。
而古玩店这边所有的店铺全部大门紧闭,一大早也没人来逛,格外冷情,只有许棉一个人走在路中央。
她边走边用目光搜寻,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但她知道电话一直通着,因为耳机里时不时就传来一点动静,比如刚刚荣哲醒了的动静她就听到了,再比如按下跑步机时发出的“嘀嘀”两声,再比如几秒前响起的音乐。
见不到人,只有声音,这种感觉很奇妙,许棉独自一人非但不觉得寂寞,反而有种被时时关照的感觉。
这或许是错觉,或许不是,因为这几天过来,她一直有种感觉:别墅那边其实没有必要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和她保持联络,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就能搞定,微信也方便,然而她的老板坚持这么做,不仅如此,还总确保通讯过程中没人说话没有交谈的时候,她这边能听到一点动静。
她甚至有点怀疑,音乐是特意放给她听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道电话一直维持着,这边也一直有人。
其实许棉不是个生活上特别细心的人,但也不是个没有心的人,她拥有很多女人都有的敏锐直觉,因此有些事情还是能在逻辑理顺之前有所感知。
比如始终维持的通讯联络,在她看来很像“公司福利”,是源自老板的没有特意说明的关照。
以及,电话那头的男人给予的温柔。
许棉察觉到之后,心中多少有点震惊,为自己发现的这个细节,也为自己对“江总”多出来的这一分了解。
而这多出来的一分了解,无声的温柔,都属于一个男人人格、灵魂的一部分。
许棉看到了,感知到了,无从忽略,无法漠视,心底里还因此泛起些许奇怪的酸麻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过去从未体验过,而这些奇妙的酸麻的感觉还总让她时不时出个神。
就像这会儿,走着走着耳边只有音乐声,跟着发了个呆,忘记去看店名,回过神来连忙转身看那几家被自己略过的店铺,一眼扫过——
“江总,鼎臻是么?我找到了。”许棉按了下耳机。
电话那头的音乐消失,霍江逸沉稳的声线在耳机里响起,贴着耳膜滑过:“进去。”
就两个字,听得许棉耳朵有点痒,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耳朵:“好。”
霍江逸:“你这几天频繁一个人逛集市,也买了不少真东西,已经能引起这边古玩市场的注意了。这家店我打听过,是这里古玩圈门路相对来说比较多,老板又很钻钱眼的,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钓’到鱼。”
许棉往那家店走去:“会不会忠正国际已经把那笔洗卖掉了,或者为了以防万一,转去其他城市脱手。”
霍江逸:“卖掉不可能,太快了,你自己也清楚上百万价格的瓷器没那么容易出手。”
许棉脚下一顿,抬手掩唇,压着声音:“上百万!?”
霍江逸的音色很纯,吐字又正,见不到人只听到声音的时候,犹如在亲临一场听觉盛宴:“相信我,这只是国内市场的价格,孤品在国外市场的估价只会更加‘美妙’。”
许棉刚接触古玩圈的自由市场,严格来说,她的“专业背景”其实非常正派,毕竟养父是瓷器专家,有教导之恩的周馆长又是正正经经的学术派,比起市场价格,她对瓷器鉴赏本身更在行。
之前那件笔洗她只见过图没有见过实物,暗自估摸过真品的价格,大约在50万到70万之间,谁能想到她老板的估价竟然超过上百万。
上百万!还可能不止!
难怪忠正国际的骗子老板圈了这一波就直接卷了铺盖跑路了。
许棉被上百万的价格冲击得眼冒金花,定了定神,才按着耳机道:“不行,我现在更恶心那个忠正国际了。”
妄想独吞一个上百万的老瓷器,简直是道德的沦丧!
不是人!
霍江逸听出她有点激动,缓缓道:“现在,深呼吸。”
许棉深呼吸了一下。
霍江逸:“记住了,现在,你是个商人。”
许棉:“?”
霍江逸:“来路不明的高价瓷器是不可能进入拍卖场的,光委托的流程就可能通不过,只能在自由市场私下交易。但在自由市场里,来路不明的高价瓷器也同样难以脱手,因为贵。中间人也会非常谨慎,几乎只可能在圈内买卖,所以,你必须表现得你是个圈内人,最好是个圈内从事瓷瓶倒买倒卖、转向出口外流的中间商。”
许棉震惊了:“这么麻烦?”
她以为自己提出需求,这些掮客牵线搭桥买卖就成了,怎么也没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这么多。
霍江逸:“古董出国都要申报,国内老瓷器流向国外市场都有正规流程,要么国外人过来买,要么运出去买卖,这些基本都是拍卖行擅长的,普通古董掮客没有门路也没有资金、人力去运作,但又迫切地希望能够卖给外国人,因为……”
许棉:“因为国外人出价高,能卖得更贵。”
霍江逸:“是这样。所以,你的角色是商人,是一个有门路把老瓷器转手卖给外国人的中间商,这样一来,无论对掮客还是对藏在暗处的忠正国际,才有足有的诱惑力,笔洗才有可能露面。”
许棉消化完,愕然道:“那江总你也早点把人设给我呀,我好有个准备。”
现在才说,也太突然了吧。
霍江逸却无比镇定:“没有必要。”
许棉:“?”
霍江逸:“听我说,从你进门前的那一刻开始,话语权给我,我说什么你就跟着我说,最好一字不落,同时注意我的语速和口气。”
许棉:“!”这也可以提前排练的呀!
霍江逸像是长了眼睛看出她的紧张似的:“没必要提前练,不用担心出错,只要你跟着我说的去说就没问题。”
许棉深呼吸:“好吧,听你的,全听你的。”
刚镇定了一下,就听到耳机那头传来荣哲的声音:“小许啊,相信你家江总,你家江总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没有他搞不定的人和事!”
许棉:“好。”
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是吧,好,可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跟着江总有肉吃。
许棉再次深呼吸,走向鼎臻古玩店。
到了店门口,霍江逸的声音几乎掐着点传来,跟蓝牙耳机长了眼睛似的:“敲三下,停住,再敲一下。”
许棉:“?”这什么套路?
霍江逸:“鼎臻的规矩,生意,就是3,1。”
这个31想必是和518一个妈生的。
许棉抬手敲门,咚咚咚,三下,咚,一下。
店内黑着,没有任何动静。
许棉:“?”江总,行不行啊,你别又是国外呆久了国内水土不服。
忽然,门开了一条缝:“诶?怎么是个小姑娘?”
许棉站着没动。
霍江逸:“冷笑,然后说,‘滚你妈的现在才开门,冻死老娘了’。”
许棉:“……”
霍江逸:“说。”
许棉默默在心里抽了抽嘴角,面上吊起一抹冷笑:“滚你妈的现在才开门,冻死宝宝了!”
霍江逸:“?”
许棉:宝宝!就是宝宝!老娘中文八万级不解释!
别墅一楼,霍江逸从跑步机上下来,端着荣哲递过来的咖啡往沙发去,边对着电话那头发出指示边走,刚坐下,一口咖啡才进嘴里,差点被那声冷酷的“宝宝”呛死。
“咳咳咳。”
荣哲:“?”
荣哲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也端着咖啡,纳闷地看霍江逸。
霍江逸转头,唇语示意:“宝宝?”
荣哲扬眉,震惊脸:“抱抱?”
霍江逸摘掉蓝牙耳机,出声:“‘老娘’的说法什么时候变成‘宝宝’了?”
荣哲反应了两秒,懂了,飞快摸出手机戳屏幕,在霍江逸重新戴上耳机的时候把手机递了过去。
霍江逸垂眸。
X度百科:宝宝,网络引申自“吓死宝宝了”,用于指代自己,做调节气氛用,也可用于卖萌。
霍江逸懂了。他没说错,他家小许也没错,不过眼下的语境上,宝宝的确比老娘更合适。
荣哲收回手机,摇了摇头。
霍江逸:“?”
荣哲低声:“都跟你说了在国外多搜搜中文网页,潮流词都不懂。”
又跟着一哆嗦:他刚刚还以为霍江逸主动求抱抱,真是吓死宝宝了!
霍江逸不管他,接着对那头的许棉道:“不管开门那人的态度,无视他,神情高傲点,直接进门,进门之后四处看看,眼神要稳。”
许棉冷漠脸,进门。
鼎臻的店面不大,规格中等,装修是这边古玩店的平均水平,木制的博古架、带玻璃门的展示柜,待客用的木制沙发、茶几、茶盘,还有几乎每家店都挂的展示着店主个人特色的“字画”。
鼎臻的字也就四个——“融通四海”。
许棉冷酷脸扫过,心说还是她老板的“招财进宝”更有气质。
灯开了,店内陈设清晰入眼,许棉这才发现这家店里瓷器居多,还有一些盘串儿,其他老物件几乎没有。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在这家店钓鱼而不是别家了——术业有专攻,鼎臻显然是专做瓷器买卖的。
店老板也是一副人精样,四十出头,瘦瘦矮矮,脸颊微凹,下巴上留着一缕山羊似的胡须,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眼镜一眯眯大,眼珠子都看不见多少,穿着一身中不中、洋不洋的改良褂衫,背略略驼着,不动声色地打量来客。
来客很漂亮、很年轻,马尾高高扎着,露出精致的一张面孔,当然长得好看从不是古玩圈人精老板在意的,好看的面孔再好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仔细盯着瞧的,反而是年轻女人那身衣服。
啧啧,一看就不便宜,几千可能都买不到,几万得有。
店老板藏在眼皮后的小眼珠滴溜溜一转,立刻笑起来:“小姑娘,找错地方了吧,我这里不开早市的。古玩店开门也得九十点之后,要不你等会儿再来。”
许棉慢悠悠在店内晃着,正大光明地四处看。
霍江逸:“不用理他,去待客区的沙发,找主位,直接坐。”
许棉刚好就在沙发旁,顺势转身,慢吞吞抬步,过去坐下。
霍江逸:“翘腿。”
许棉坐着,一脚踩在了面前特质的组合雕花茶台边沿。
老板:“!!!”
许棉:“……”好像有哪里不对?
霍江逸看不到画面,不知道许棉理解错了跷二郎腿的意思,这边鼎臻的老板差点给进门的小姑奶奶跪了,痛心疾首地奔过来,下巴上的胡子差点气得卷起来:“别踩!别踩!大几万一个呢!”
许棉依旧冷漠脸,老板没指示,她也没动,心里却开始暴汗:这样到底行不行啊!不会等会儿就被老板丢出去吧。
蓝牙耳机那头的霍江逸听到动静,也不解:“你踩了什么?”无比冷静地指示:“无论踩到什么,不要慌,慢慢撤腿,表现得毫不在意。”
许棉缓缓放下腿,继续冷漠脸。
老板躬身弯腰,连忙从茶几上取了一块干净的布过来擦,边擦边痛心 :“我的宝贝啊,心肝啊,踩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许棉:“……”
霍江逸:“?”
许棉:“……”
霍江逸:“你踩了什么?”
许棉趁着老板呵护心肝,默默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飞快地发消息过去:“一个花雕茶盘。”
耳机里顿了几秒,霍江逸幽幽道:“我让你翘二郎腿,没让你踩茶具,踢人家馆子。”
伴随着这句话的背景音是荣哲荣大老板的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到底谁不行啊?”
许棉一头黑线。
作者有话要说: 【tips:忠正国际卷走了老奶奶的笔洗跑路——江总得到这个消息——找掮客寻笔洗——等忠正国际老板上钩——老板带着笔洗上钩——拿下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流程,当然江总最终目标还是在海城霍家的眼皮子底下开属于自己的拍卖行,所以坐在幕后吞掉拥有拍卖许可证的忠正国际是关键一步,这样表述大家应该容易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