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沉静而立的少年昳丽而雅致,宛若琉璃的眼眸有着看透世事的了然亦有清渺若仙的纯粹无垢。
皎如明月,静似寒潭。
男孩眨眨眼,有些回不过神,而曲径看见他也忍不住笑了,原本清透的眸子瞬间染上潋滟之色。
魅惑如妖。
“不过退个婚,倒拿腔作调起来。”昏暗中,曲径的双眼装着太多魅惑,让男孩心绪一震。可不过一瞬,他便立刻回神:“傅家来人了,你有功夫弄这些个没用的,不如找个地缝藏起来,免得让人看笑话。”
小孩语气恶劣,可一双碧色的猫儿眼却睁得极大,盈满了口不对心的担忧。
曲慕离,这个身体的堂弟,曲家三代中年纪最小的一个,长得精致可爱,比起白玉雕琢的人偶亦不堪让。然而实力却跟阅历成反比,用一句逆天来形容都尚不为过。行动之间干脆果决,自有一番雷霆之势。
和其他曲家人不同,曲慕离虽然同样是天子骄子,但却多了不少人情味。
曲径一眼便认出他的身份,可视线却全然被他头上的猫耳吸引。
雄性兽人未成年前,会保留着一些幼兽特征,例如兽耳和尾巴。曲径本就是个爱猫的,如今见着曲慕离这幅傲娇的小摸样自然忍不住伸手逗弄。
“怎么是你过来?下人都做什么去了?”温柔的手指带着好闻的香气,藏着笑意的嗓音更是恰到好处,熨帖的处处舒服。
“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傅家退婚的人已经来了!”皱着眉将曲径的手拍开,见他依旧漫不经心,曲慕离语气中的嘲讽愈发明显。
“我知道,这不是正准备着?”丝毫不在意他的恶劣,曲径边应声,边脱掉身上的外套扔到一旁,而后打开衣柜门,好似细细翻找着什么。
单薄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将他身体的线条勾勒的一清二楚。肩背尚存着稚嫩,可柔韧的腰线已经足够诱人,散落的黑发沿着领口垂落在颈侧的肌肤上,愈发让人在意那藏在衣内的是何等的细腻柔滑。
“你要干什么?”曲慕离皱起眉,只觉得今天的曲径十分陌生。然而下一秒他就诧异的睁大眼。
曲径竟然毫不避讳的背对着他宽衣解带。
“你疯了?我是雄性!”慌忙的转过身,曲慕离的声音满是气急败坏,可耳朵却不由自主的染上艳色。
太,太美了。
半褪的衣衫露出大半的后背,宛若上等的水玉。曲径的动作也是自然洒脱,丝毫不显淫糜,端的是靡颜腻理,仙姿佚貌。可偏他手边挑出替换的那件红衣又十分明艳,让这原本清明的气氛又凭添一份媚意。
曲慕离下意识的咬住下唇,感觉心脏的跳动有些失序。
曲径瞧着,却忍不住走到他身后,再次将手抬起,捏了捏他头顶的猫耳:“是雄性没错,可你要先成年。”
“放肆!”这人怎么总是动手动脚?曲慕离躲闪着曲径的手:“作为雌性,你规矩在哪里?”
“好好好,是我没规矩。”曲径顺着他的意思没有反驳,手却攀爬到曲慕离的脑后,微微用力,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让我抱抱,一会儿楼下等着我的都是糟心事。”
曲径的声音压得很低,隐约还带着点抱怨的娇气。曲慕离看了他一会,嫌弃的转过头嘟囔道:“谁要安慰你。”可到底没有在挣扎,僵直这身体任由曲径的手在他头上揉弄。
毛茸茸的猫耳,软塌塌的贴在蓬松的头发上。而在他身后,长长的猫尾也因为不自在而下意识的左右摇晃。
“曲径少爷,时间差不多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房间内的温馨,穿着执事服的管家站在门口,看似态度恭敬,可在他看向曲径时,眼中不加掩饰的鄙夷足矣说明他的态度。
曲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认出他的身份——伺候曲家家主、他名义上亲祖父的执事。然而,这不过是曲家养的一条狗,却可以对他如此轻谩,足以看出原身在曲家过的是何等的艰难。
“傅家已经来人,家主命我带你过去。”管家的语气不疾不徐,可蕴藏在话里的不容置喙却是显而易见,屋内的温度瞬间变得冷淡。
“知道了。”曲径对身边面色不虞曲慕离摇摇头:“别担心,我没事。”而后便整理了衣服跟着管家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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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曲家大厅十分热闹。
傅臻和陪同一起的嫡母已经坐定,曲家家主也坐上了主位。看似谈笑宴宴,实则暗藏锋芒。说出口的每一个字眼都离不开对原身的厌弃以及对曲家的打压。
至于订婚时,原身送给傅臻的信物,更是被随意扔在地上,就连端茶侍奉的下人都能恣意踩踏。
曲径站在楼梯口平静的看着眼前一幕,而在他的识海内,四条因果线中的一条也瞬间亮起,和傅臻有关的详细记忆接踵而来。
和其他三个不同,傅臻是唯一一个真正追求过原身的。
在原身最狼狈不堪之际,傅臻出现。
犹如拯救他逃脱炼狱的神祗,傅臻用最符合雌性幻想的姿态出现在原身的生命中。浪漫的情话,热切的渴求,一颦一笑,一盼一顾都足以让原身干涸的心迷醉、沉沦。甚至还天真的以为这个人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自己共度一生。
美梦,总是最容易破碎,而真相,最能把心伤的鲜血淋漓。
傅臻是个私生子,接近原身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利用他接近曲家,从而得到稳固靠山。在得知原身并不受宠,甚至被曲家视作污点之后,他便果断的做出决定,舍弃原身,另谋他路。至于他的嫡母,更是乐的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将曲家脸面踩在脚下,毕竟傅家本就和曲家面和心不和。
曲径的眼底划过一丝不屑,然他身边的管家却并未注意到他神色间的微妙变化,反而用轻蔑刻板的说道:“家主有命,第一不得失态,第二,当着傅家人的面发誓断绝情爱,把退婚的过错全都推到傅臻身上。”
似乎想要欣赏到曲径更凄惨绝望的摸样,他裂开嘴,说出了更恶劣的话:“曲家可以白养着一个废物,但却不能收留一个被退婚四次的耻辱,该怎么做,你清楚。”
这便是最直接的讽刺了!
好似受不住一般,曲径低头不语,可半敛的眼中却满是无动于衷的冷漠。
“请家主放心,定会如他所愿。”曲径抬头看着管家,唇角徐徐勾起一抹微笑,映着身上的红衣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味道。
傅臻,他的第一个惩罚对象。他会依照契约,教他懂得什么叫玩弄人心者终究被人心玩弄。
刻意压低的嗓音暧昧而低哑,而不知何时萦绕在楼梯间的暗香更是散发着令心脏都战栗的危险的旖旎。
管家原本轻蔑的眼不由自主的开始失神,等他将理智找回的时候,曲径已经走到了楼下,站在了大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