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的走廊上,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折射进来,在地面形成温暖的光影。可空气中血液的腥甜却为这份静谧增添了一丝诡谲和妖异。
遍布在地面上的藤蔓,仿若童话中属于王子城堡外的美丽妆点,晶莹而充满生命的盎然,但间隙处零散着的残花落叶却充满了绝望的阴森与悲凉。
傅臻刚一恢复意识,便是发现自己被藤蔓所束,气力全无的跪在荆棘之上。而腹部剧烈的疼痛更让他觉得十分茫然。他艰难的转头想要审视自己周遭的环境,却发现西洛正昏迷着靠在墙边,颈子上的伤经过包扎后,流血已经止住。
到底怎么了?
记忆的缺失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后他便对上了曲径饶有兴致的眼。
逆着光,他无法将曲径的面容完全看清,但那双眼却是同他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风景,仿佛换了一个人。
墨色的眼眸清透而冷漠,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身材修长宛若翠竹。温润的五官格外昳丽,精致到让人怀疑不是真的。
可藏匿在神色中的深沉恨意好似来自地狱的火焰,几欲将人吞噬,就连灵魂也一并燃烧成灰烬。
曲径的情绪让傅臻心生颤栗,竟忘记了开口,然后藤蔓缠绕的鞭子便狠狠地抽打在他胸口。
“咳……”胸口的重击让平素惯会养尊处优的傅臻险些呕出一口血来,彻骨的痛楚却让他的意识变得愈发清晰。
而曲径接下来的动作更是毫不留情,每一下都打在不致命却可以让人痛不欲生的位置。
“为什么……呜……”傅臻想要反抗,但却无法将异能聚集,他心中的疑问太多,可身上落下的鞭子便将他未出口的话语打断变成痛意的呻吟。
“这一鞭子,是为了被你利用的西洛。”清越的声音极其悦耳,可鞭子每一次的落下给傅臻躯体带来的都是鲜血淋漓。
“这一鞭子,是为了那些因为你一己私利受到处罚的洛特庄园侍卫。”
“这一鞭子,是为了……”
“而最后一下,是为了祭奠死去的曲径。”
夺人心魂的容貌,宛若恶魔的眼神,残酷暴虐的手段。这是此刻傅臻眼中的真实场景,所作所为皆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大相径庭,但却偏偏长着同样的脸。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如神衹般高贵优雅的少年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踏过血污的鞋子却纤尘不染,身上的气息亦是矛盾的温暖平和,好似刚刚痛下狠手的并不是他。
“你不用知道。”用藤蔓的末端挑起傅臻的下颌,曲径的眼神满是薄凉的寒意。“人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应该明白,受制于人的时候就应该多识时务。”
“……”傅臻心下一片混乱,西洛的莫名算计,曲径的意外出现,还有周围谜一般的空无一人,这些违和之处好像可以串起,却又让他完全想不明白。
“你猜?”曲径冷漠的看着他悲惨的情状,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因为就像傅臻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纵使现在立即打死,也毫不为过!
原身和西洛,不论哪一个,傅臻都不曾爱过他们分毫,但却始终恣意挥霍利用这他们的情谊,视作自己向上爬的手段。尤其是对原身,他不仅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并且还刻意践踏他的人格尊严,就连他心中最后的信仰,也要另其付之一炬。
况且,傅臻心中明明清楚。曲径的悲剧就是他前三任未婚夫的无耻利用和曲家对他的忽略一手造成,可他却依然将导致退婚的所有过错都推给原身,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害他无法扛过心灵的煎熬而丧命。
利益之上,竟然能让人连最基本的良知都罔顾。这是何等的无耻!
曲径想着,神色愈发凌厉,可唇角的微笑却温柔至极。尖锐的藤蔓再次将傅臻的身体刺穿,这次不再是简单的皮肉之伤,而是真正伤及内里的重创。
仿若万蚁噬心的痛让傅臻无法思考,这一刻他甚至觉得曲径要亲手杀了他。
而曲径只是冷眼旁观,直到傅臻即将失去意识之时才再次开口:“傅臻,你需要记住一件事,曲径爱你。别的……都可以暂时遗忘。”
这不过是先收个利息,身体上的伤痛不足以让他还清欠下的罪孽,情债终究要靠情来偿。
一个玄妙的符文出现在傅臻的面前,让他心神迅速沉迷其中。
这不是大陆常用的铭文,而是另外一种玄妙的秘术,属于草木花妖的法术。虽然曲径的灵魂还不能完全和这个躯体相容,但是这种比较小的法术已经能够逐渐开始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