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手掌在心口摸了老半天,却是没有摸到那朵熟悉的有着和人体温度相似的小花。
杜程猛地睁开了眼睛。
昨晚睡的时候,他没脱外套,小花放在外套的口袋里了啊。
外套脱下,仔细翻了个遍,没找着。
杜程头顶冒出了汗,继续去脱衬衣,直到把全身上下都脱干净了,也还是没找到那朵小花。
难道是掉在床上了?
杜程赶紧在床上展开地毯式搜索。
“咳。”
房间里响起一声稚嫩的咳嗽声。
杜程听到声音就僵住了。
该不会……
脑海里的念头太疯狂,杜程有点怕,怕只是自己的又一次幻觉。
“你不冷吗?”
足足四个字。
声音清晰、中气十足。
杜程再不怀疑,猛地转头。
一个粉雕玉琢幼儿版的姬满斋就站在离开大约不到半米的距离,面容整肃,眼神犹疑,小脸颊上漂浮着可疑的红晕。
“穿件衣服吧。”
杜程:“……”
按照姬满斋站的位置,那他刚刚看到的画面是……
杜程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光屁股。
姬满斋:“都看见了。”
杜程:“……”
想象当中久别重逢痛哭流涕的画面没有出现,姬满斋个子小小的,属于上地铁都不用买票的高度,给杜程收拾昨天晚上的餐桌,杜程灰头土脸地躲在被子里穿裤子。
“你什么时候化的形啊?”
“在你醒来前五分钟左右。”
姬满斋小手举着垃圾桶,把餐桌上吃剩下的食物残渣收拾进去,“去给你烧了壶热水,你昨晚喝得有点多。”
“是是,昨晚喝多了。”杜程唯唯诺诺地回答,他穿好了衣服和裤子,缩在床上,看着幼童般姬满斋很快地收拾好了屋子,把前面的隔门也开了,好散散火锅的味,然后就踢踢踏踏地拐到一边的厨房,费劲地提着水壶要倒水。
“别别别,我自己来。”
杜程忙跳下床,鞋都没来得及穿一只,从姬满斋手里抢过水壶,给自己倒水。
“你辛苦了。”
杜程手一抖,热水洒了他一手背,幸好他也不是凡人,没烫伤。
水壶放到一边,杜程小声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直醒着。”
杜程居高临下地瞪他,“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说话,耗很大力,耽误化形,”姬满斋道,瞳孔里映照出杜程委屈的脸孔,“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了。”
“撒谎,”杜程打断道,“去年过年那天,我说什么了。”
“说了很多,”姬满斋平静道,“你说,花老不开多半是肥浇得少,让我在马桶里多泡泡说不定就……”
紧紧的拥抱打断了姬满斋接下来的话。
杜程蹲下身抱住了他,力道大得惊人,靠在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姬满斋……我好想你……”
想念这个词语在此时显得极其单薄。
他们之间何止是想念呢?
尽管已一个人对着姬满斋自言自语了很久,杜程还是有一肚子的话、一肚子的想念要和姬满斋倾诉。
“我也想你……”
杜程毫无形象地抱着姬满斋哭得稀里哗啦。
哭了将近十分钟才勉强止住眼泪,他松开姬满斋,泪眼朦胧里看到两片红红的嘴唇,情绪上来时,忽地又戛然而止了,他吸了两下鼻子,痛苦道:“你为什么那么小啊?”说着,哭得更伤心了。
姬满斋深沉地摸了摸杜程的头发,“还在长。”表情语气都相当之稳重,美中不足的是他身高还不足一米二。
“那要长到什么时候啊……”杜程边哭边想着自己这将近五六十年才把小花苞养成了一个小孩,那等小孩长大,又该花多长时间?杜程越想越伤心,蹲在厨房呜呜地哭。
姬满斋抱住他的脖子,轻拍他的头顶,“别哭了,会好起来的。”
“你太小了……你真的太小了……”杜程完全止不住眼泪。
姬满斋:“……”
过年回来,周围的居民们惊讶地发现,花店老板不是哑巴,而且还带了个小孩。
“杜老板,这是……”
杜程牵着姬满斋的小手,他刚给姬满斋买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大红色的,帽子上一圈白色大毛边,把姬满斋粉嫩的脸衬得更可爱了。
“我儿子。”杜程丧眉搭眼地回道。
“哟,这长得真漂亮,杜老板,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啊……”
“大吗?”杜程低头看了一眼姬满斋,姬满斋满脸平淡,比杜程之前更像聋哑人,“太小了。”
姬满斋:“……”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