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染上的感冒很是顽固, 打针吃药齐上阵,折腾拖延了快一个星期,良昭和凌玄的病才算是好全。
星期五下班时间。
良昭在办公间脱下身上的白褂, 抬手撩开窗边的遮光帘,意料之中的看到一道穿着深色卫衣的人影倚车站在研究所大门外。于是把外套拎在手里,阔步下楼去见他。
看着神体状态俱佳的男朋友,良昭驻身打量,“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才几点, 衣服都换好了。”
凌玄保持抱着自己胳膊的姿势,淡然发问:“不是约了邬老师他们一起吃晚饭吗?忙忘了?”
“那现在的时间可有点早。”良昭抬臂瞥了眼表盘上的时间,若有所思着。
A大新学期刚开始, 邬导师手下多了新一批的研究生要带,经常在学校加班。这个点,肯定还忙着。
“反正肯定会有地方去。”凌玄放下端着的手肘,笑着拍了拍侧门, 示意良昭先上车再说。
在车流不息的宽阔马路上奔驰了会儿,凌玄把车开到了已经很久没来过的武馆门口。
自从岑宁跟着良昭去了非洲,格斗馆的大小事情就都压在了邬泽身上。再加上简安宁已经放手国内事许多年, 歼灭的四大顶梁柱便只剩了他这屹立不倒的一根。
两人并肩走进门, 刚巧撞到几位熟识的会员在前台填写单据。
见到许久没露面的良昭, 其中某位会员大大咧咧地开口打趣:“稀客啊。还以为考核官全部退隐了来着,我们可都瞄着你这个位置呢。”
良昭向里侧走的脚步不停, 只略微看向正在吧台里忙碌的苍苍,抬臂指着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会员开口:“这周末我应该都有时间,帮他约一个踢馆,无限制自由搏击。”
“哎!?这么突然的吗?咱歼灭的考核官开不起玩笑是不是?”刚刚还万般滋润的年轻人激动地起身抗议。
周边看热闹的会员们纷纷起哄:“嚯,还有这精彩节目呢?这周的赌命角斗场没有你和考核机器, 我们可不看啊。”
“涉事”会员板着脸佯怒:“滚吧,那还用看?不是我死了就是他活着!”
良昭没再理会背后的哄闹声,抬步欲上楼,苍苍闻声从吧台里面探身出来,仰了仰头。
“良哥、凌哥,你们没来的这段时间,咱们馆里换了一批新的武道服。衣服我都帮忙放在柜子里了,你们一会上去的时候记得试试尺寸。”
良昭只在迈步时沉默地点了点头。凌玄跟在其后,微笑着随意比了个ok的手势。
“辛苦了,苍苍。”
小姑娘带笑的声音异常甜润:“客气。”
格斗馆高层设有专供考核官换衣休息的房间,从前凌玄来武馆时也大多赖在这里蹭茶喝。久而久之,苍苍干脆把他的柜子也挪了过来。
谁让这位是某大考核官组内唯一的活跃会员呢。
新定制的武道服和上一款式没差多少,只是换了种面料,颜色从原来的黑色刺银变成了深灰刺银,胸口的歼灭图腾和袖侧的龙纹也比之前更加精致。
良昭刚穿好衣服,耳畔忽然传来男朋友一本正经的询问声。
“这怎么系啊?”
日常智商一百六的高材生正胡乱拧着武道服的腰带,懵懂的眼神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即便他的演技拙略且不走心,良昭还是用手指拉开了自己身上那个整齐的绳结,慢动作演示。
“这样,叠住系在一起,勾出来再拉紧。”
“什么呀?”凌玄眯眼吐槽。
耐心教过两遍,身边人还是一副懒懒散散“我就记不住”的样子。他哪里是不会,分明在耍赖。
良昭自顾自系好自己的衣襟,不等凌玄更得寸进尺的时候,直接上手帮忙。
凌玄的一杆腰身劲瘦笔挺,被黑色缎带缠绕时更显细挑单薄,良昭系完了腰带后不自觉地用双手掐住,抬眸沉沉询问。
“是这个意思吗?”
突如其来的危险动作让凌玄扬唇笑笑:“是这个意思。既然衣服都穿上了,良组长不准备和我切磋两下?”
良昭往稍宽阔的场地上退开两步,朝着面前青年缓缓勾手指。
“不活动活动吗?”
凌玄的问话惹得良昭轻声嗤笑,语调中带着不着痕迹的讽刺:“治你还用得着热身?”
两人边打边闹着,直到苍苍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
“这里是歼灭前台,请考核官到B801室。”
“现在?临时排的吗?”良昭停下动作,掰开男朋友生掐着自己喉咙的黑手,偏头向接待员传话。
苍苍应声:“是的,不过也是点名要周五考核官的学员,已经预约很久了。”
良昭腕上稍用力气,把还在回扑的凌玄贴按在墙壁边,单手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声音低沉如故。
“知道了。”
“好的,那我马上带人上去。”内部通讯器沙沙的响动两声后恢复了静默状态。
“好了好了,算你赢了。走吧,过去看看。”良昭松开凌玄,不再陪他疯闹。
还没耍够的青年拧了拧眉毛,不悦道:“谁的消息这么灵通啊?几个月都没来了,第一天到就能约上。”
似乎是话里有话,良昭选择了闭口不搭茬。
乘坐电梯下到八层,推开考核室的门,空旷的场地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了,苍苍正在其中一个年轻人身边讲着考核规则。
“歼灭考核官良昭。”
听着场地内传来清冷的自报家门声,来参加考核的帅气青年忽的站起了身。
他的视线紧盯良昭,瞳光柔冶的眼底泛着一似不易察觉的欣喜。
“良哥好,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之前我有上过你的课。”
见良昭没有特别的反应,他又笑容灿烂地接下去,“就是你们武馆那个唐刀课程。后来你好像是因为本职工作太忙,所以换了个姓岑的小妹妹来上课。不过~我还是觉得良哥的教学方式更适合我。”
良昭情绪淡薄地“恩”了一声,并不搭这位学员的话茬,反而偏头转向凌玄,直奔主题。
“帮我开考核计时器。”
“等下呀良教练,你急什么,我太紧张了,还没准备好呢。”年轻的待考学员连忙摆手拦下,轻攥着良昭的袖口悄声商量:“再给我点时间活动一下,不可以吗?”
良昭面色无澜地拉回自己的衣服,边抬手示意请便,边启唇吐出两字:“当然。”
年轻学员这才站到银色的扶手边开始活动,而从始至终,他嘴角边那抹作态取媚的笑容都没有停止过。
赤脚扳腿,抬臂扭胯,跪地塌腰耸臀拉伸,一系列动作下来,与其说他在活动,不如说是在放肆秀身材。
即使不刻意管控,良昭的视线也很少落到这位学员身上。他拿起桌上的水仰头灌了口,然后干脆坐到了场外的休息区。
“呵,这是来考核的,还是来相亲的呀。”
良昭耳畔响起了凌总的轻嗤声。他的声音虽然低,却十足讽刺着某种在举手投足间就显露出来的司马昭之心。
“凌哥,我都见怪不怪了。”同样坐在旁边看热闹的苍苍也压低了嗓音。
凌玄闻声挑眉,“怎么?以前还常有这种骚扰行为?”
苍苍朝着青年的方向侧了侧身,用掌心掩着半张脸,濡唇回应:“何止这啊?以前良哥在馆里还教格斗课呢,后来就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太多了,他嫌烦就不来了。”
两人坐在场边观看这场“表演”,而良昭也安静地继续听他们的对话。
“那这也太离谱了,下盘都扎不稳也想过良工?”凌玄盯着某学员过分纤细白皙的脚踝,心里的想法忽然升起,“我能下场吗?”
苍苍再次压低声线,小声道:“凌哥,按武馆规定你不能,除非人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