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藏剑弟子朗声笑道:“少爷说了,只要能胜过我藏剑山庄长老一点红那便才能与他决斗!”
一点红是谁,那是江湖神出鬼没的人。
片刻的死寂之后,扬州沸腾了半日也不见停歇,江湖人不惊叹于一点红为谢知非效力,毕竟江湖传言早说过“只要钱给得足够,就能请到中原一点红出手”,藏剑山庄的钱显然没有不够的时候,他们惊叹的是谢知非从这话里透出来的张狂。
对于有名气还张狂的人,江湖中人向来是跃跃欲试,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不会一拥而上。
面对每日上门挑战的江湖中高低手,一点红心里既忐忑又高兴,一连两周后,前来藏剑山庄决斗的人这才变少。只不过当一点红的眼睛从长堤春柳下的阴影扫过,顿时沉到了谷底。
那里有十个人,还都是他认识的人!
就在一点红出神的时候,谢知非不知什么时候从山庄里出来,同一点红肩并肩看向对岸的长堤:“长老一直望着对面,莫不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点红嘴角抽动下,不准备解释,他也无需解释。一点红原以为他们到底同门一场,那些人不会找上来,然而那些人还是来了。
既然来了便不能退却,而这件事与曲无容无关更与藏剑山庄无关,一点红嗄声道:“少爷,我要离开几日。”
“离开……”谢知非看着桃柳相间的对岸,只见桃花灿烂如烟霞,柳丝婀娜如飞烟。谢知非凝视了片刻,了然道:“你是因为他们?”
“没错!”一点红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忽然变得更黑,看来就像是个无底的深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痛苦:“这是我的事,与山庄无关。”
谢知非摸了摸下巴:“长老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是不等一点红说话,谢知非已经对着湖对面的长堤冲了过去,手中长剑“唰”一声出鞘握在手中,口中朗声笑道:“长老既然说与我无关,那我也只能想法让这些人与我有关系了才成!”
一点红舌尖的“可是”二字转了转,吞了回去,紧随谢知非身后往对岸冲去。
谢知非那一身镶金嵌珠的打扮加上那两把剑,身负两百来斤重量的谢知非竟然在水面上跑了起来不说,那两把金灿灿的剑折出道道亮光晃得紧随谢知非身后的一点红双眼生疼,所幸谢知非已经踏上了长堤。
当谢知非的脚普一上岸,寒光闪动间,两柄长剑毒蛇般自离谢知非最近的柳枝浓阴间刺出,十名穿黑衣的刺客从阴影下冲出来厉声道:“此事和公子全无关系,方才这两剑只是聊以示警无伤人之意,只请公子将本门的叛徒交出来,我们立刻就走。”
谢知非好不容易勾搭上的长老怎么舍得松手,电光火石间手中轻剑已经挡住这两把长剑:“我若是不答应呢?”
一人冷哼着将剑刺向了后一步上岸的一点红:“若阁下定要来淌这浑水,我等难免要玉石俱焚。”
面对这十个来历不明的刺客,已方只有两个人的谢知非同一点红毫无商量的背对背,那十名刺客手中均持长剑,见此一并跃过来,手中长剑或前或后相差不过一尺纷纷刺来。
这十把剑毫无联系,然而偏偏这十把毫无联系的剑却锁定了谢知非同一点红每一个要害,无论他们两人想要做什么都要受伤才行。
剑法之毒辣,江湖仅此一家。
双全难敌四手,更何况谢知非同一点红只有四只手,而对方有十把剑。
只是面对越来越近的十把剑,谢知非却突然笑了。若是这十个刺客分开一些还好,可是这十个刺客好歹不歹偏偏要扎堆,恐怕面对这样猪一样的对手,没有哪一个藏剑会不扬天狂笑。
大笑声中,那些黑衣刺客眼中露出了疑惑,因为他们发现谢知非竟将灵巧的短剑换做了他身后笨重的重剑。
这次刺客疑惑不过一刹那,耳边已听到绵绵不绝的潮鸣声,这瘦西湖一片平静拿来的潮水声。
然而这些刺客已经来不及想这些,随着这滔滔不绝的潮鸣声,冲天的剑气从谢知非身上涌出,这无边无垠的剑气将谢知非同一点红周边的空气也扭曲。
用剑之人对剑气向来敏感,即便这些人是刺客。
当谢知非身上剑气涌出的瞬间,这些刺客手中的长剑随之一顿,心神已受到干扰。
然而这些剑气还未停歇,磅礴的剑气凝成一道道金色的气旋围绕着谢知非打转,如同吴山之巅云雾环绕。
“你!”刺客的眼睛睁得很大,然而他的话骤然顿住,脸色也消失在浩瀚的剑气中。
长堤春柳外,因此处被藏剑山庄买下只能隔远远遥望的诸人忽然长堤边传出了一声惨呼。
呼声凄厉,然而仔细一听却像是十个人发出来的声响。
只不过这十人发出惨呼时虽有先后,相差却极短,是这些人听来宛如一声。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惨呼十分短促,显然他们惨声刚发出,便已气绝。
那些有见识的江湖人士面色变了几变,不管如何,能一瞬间解决十个人那绝非一句高手能概括,一时间,主人将藏剑山庄在心中的实力又往上抬了抬。
而在此时的长堤上剑气落幕,满地桃红柳绿的残骸。
浓密的枝条被剑气所摧,谢知非同一点红四周千丝万绦柳树、鲜花云锦的桃树即便没拦腰折断也只剩下了一截截光秃秃的树干。
碎红零落,四面纷飞间,谢知非甩了甩手中的重剑转过身,对因刚经历“长剑还没出手战斗就已经结束”这一现实而直接呆愣住的一点红颔首道:“长老,我们现在合该算一下你欠我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