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坐在会客室里,慢条斯理地喝了半杯葡萄酒。
伴随着大门打开,洛伦佐大步走了进来:“下午好,波吉亚先生。”
少年抬起头看向他,似笑非笑道:“她已经走了,对吗?”
“您似乎性子太急躁了一些。”洛伦佐坐在了他的面前,语气依旧不疾不徐:“等待是一种美好的品德。”
“美第奇先生,外界传闻您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几年前还将偌大的家族产业再次振兴。”凯撒放下了玻璃酒杯,神情再无在海蒂面前时的半分天真,反而老练如成年人:“可您对这种几乎稳赚的交易都无动于衷,确实不够高明。”
男人垂眸打量着这面容美好如天使一般的男孩,慢慢道:“看来教皇教了你不少东西。”
“佛罗伦萨有颇为盛大的游行庆典和剧场表演,”他站起身来,语气平静而毫无波澜:“如果您有意留下来过圣诞的话,碧提宫永远欢迎您。”
“等一下——”少年加重了语气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无视佛罗伦萨子民的死活,无视唾手可得的荣誉,连与教廷重新交好的机会都任之消逝?!”凯撒冷笑一声,反问道:“还是您对这场战争有绝对的胜算,自负到不需要任何势力的帮助?”
洛伦佐站定了脚步,转身看了他一眼,露出淡淡的笑容。
“小孩应该离政治远一点。”他轻描淡写道:“太年轻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海蒂在返程的路上不敢落脚休息,即使是在小河山泉边简单洗漱也用了最快的速度。
由于战争可能到来的缘故,两个年轻的孩子都留在了佛罗伦萨,以确保在危机情况下能及时与父母保持联系。
他们两人一路上在清算着财产和开支,以及计算制造各种武器所需要的时间。
万幸的是,早在半年以前,阿塔兰蒂便写信过来告知他们四家铁匠铺和木匠铺都已经买了下来,而且经营状况颇为不错。
购置这几个店铺的初衷是为了以更低的成本打造农具和牧具,不断拉升自家农产品与其他牧场主的价格差距。
但在战争即将到来之际,还真能转换功能成为兵械加工工坊。
“我们不能在米兰城内做这些事情,”达芬奇喃喃道:“斯福尔扎是个谨慎又贪婪的人,他一旦发现,可能会试图借此吞噬掉我们的所有财产。”
海蒂应了一声,在地图上标记出一个靠近西南方向的牧场:“把这里当做大本营,一半地方用来练兵,另一半用来火器试炼,怎么样?”
“而且要控制人员流动。”达芬奇拿出铅笔补充道:“一旦有投机者试图去告密,事情会更加麻烦。”
马车虽然颇为颠簸,但并不影响他们对总体规划的设计。
和列奥纳多合作真是非常愉快的事情——
海蒂往往不用做过多的补充,甚至只用提示一两个单词,他就能飞快的领会她的所有意思。
由于这些年长期又多次的合作,他已经完全习惯了现代化的思维方式,对图标和预算表之类的东西也颇为上手。
“但是——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达芬奇看向她道:“你知道‘坎特雷拉’吗?”
海蒂有些茫然:“他是谁?”
“不是人,是一种毒药。”达芬奇对此有些忧心忡忡:“这是波提切利告诉我的。”
波吉亚家族据说世代相传着一种毒药,用以秘密的抹杀或威胁政敌。
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也没有人见过它具体的形态,但据说吃下不久就会一命呜呼。
达芬奇也不确定那些传说的真实性,但还是解释了大概的内容。
是……□□?
或者和□□有关的混合物?
海蒂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以后你随手带一根银针,吃饭之前先用它搅拌一下。”
“因为……银是圣洁的?”列奥纳多露出狐疑的表情:“十字架呢?”
“不是这样的,如果饮水或者饭菜有毒的话,用银针搅拌以后会立刻变黑。”
这个时代的提取物往往都不纯粹,杂质的存在会让银质品发生反应然后变黑。
海蒂没有接触过这一段历史,但大致知道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
人们下毒的工具,主要还是依靠三氧化二坤,也就是红矾。
“万一,我是说万一,”她加重语气道:“你在吃完什么东西以后,感觉到呼吸困难,喉咙疼痛,就立刻催吐把食物全都吐出来。”
达芬奇用讶异的眼神看着她:“炼金术里还讲了这些东西?”
他这些年越来越想拜访她的老师,跟着学些新鲜东西了。
“一定要催吐到吐出清水为止,然后去补充鸡蛋和牛奶。”海蒂颇为严肃的确认道:“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