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法相爱相杀着打了百年战争,最终法国狼狈落败,教皇也只能灰溜溜的从法国旁边的阿□□翁回到罗马——毕竟庇护者自身都快保不住了。
然而问题在于,法国那有个老教廷,罗马这也有个教廷,而且因为格里高利十一世本人跟法国红衣主教的翻脸撕扯,造成了双重的分裂。
“我之前听说过这段传闻——但没有你说的这么具体,”海蒂只感觉这一切都荒谬而又愚蠢:“这就是最近几十年里教皇们折腾混斗的原因?!”
“四十多年。”尼可罗露出了怜悯的神情:“最多一口气出现过三个教皇——再多一点就可以一块踢球玩了。”
教皇们不断地被选举出来,再不断地被废黜,犹如任人打扮的玩偶。
而如今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也就是凯撒·波吉亚的父亲,本人完全是个淫棍和投机者。
他依靠金钱贿赂劝退竞争者,花了大把的金币买到了教皇的位置。
——按照天主教的教义,教皇本应把一生一世都奉献给神,不应该拥有婚姻和子女。
可这位亚历山大六世不光有情妇,而且有很多很多很多个情妇。
他可以和女人们在花园里彻夜狂欢,艳舞和群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光是凯撒的母亲就为他生了四个孩子,其他真真假假的孩子更是数不胜数。
只要给钱就可以让他免除任何罪过——哪怕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
大小教职也可以随意买卖,钱给到位就可以穿着红袍触摸天使的面容。
即便如此,教廷还在疯狂的向百姓征敛财富,税种想一出就是一出。
“我们有足够充足的理由……”海蒂喃喃道:“去打一场宗教战争。”
这完全不是天主教的罪过,而是整个教廷和教皇本人的堕落。
可因为他们的存在,有无数的农民和商人骨瘦如柴,意大利也陷在停滞混乱的状态里。
“宗教是必要存在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尼可罗话语间已写完了两行字,递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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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在朽木之上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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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将从沉烬中涅槃
海蒂的指尖抚过这行墨迹,缓缓抬头看向了他:“如果这便是我们的初衷,在回答法国人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们。”
废除已经完全变味的教廷,建立慈悲而平等的新教,统一这个疲惫而脆弱的国家……
她隐约感觉到,本应存在于未来英国新教和宗教改革,极有可能已经被浪潮推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里。
青霉素诞生了,火药配比和枪炮的改进也出现了。
无数的工坊和工场在米兰和佛罗伦萨快速诞生,教皇的权威也摇摇欲坠。
这个世界被加速了至少两百年。
法国的大使等待了许久,不断试图催促着侍从递交文书和信函。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那慢吞吞的侍从才终于领着他们去见了那位女领主。
当他们看清她的面容时,也忍不住露出诧异又敬畏的神情。
她拥有日耳曼人的蓝眸与罗马人的黑发。
那古典而又娴雅的面庞犹如油画中的女神,颈间的红宝石吊坠在烛光下熠熠生光。
真丝长裙上点缀着繁复又细致的宝石,珍珠和刺绣都精致到令人赞叹。
哪怕她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一眼,都犹如是高贵的恩赐。
两位大使有些紧张的行了一整套礼节,再次向领主说明了来意。
“这一次的骚扰原本就是非正义的,”他们表现的宛如完全不知法国舰队的事情一般:“热那亚共和国对此有义正言辞的抗议,但法兰西愿意从中调和一二。”
“和平是对我们都——”
“这位先生。”领主扬起了淡淡的笑容:“请您再说一遍,什么是非正义的?”
“这场战争,大人。”大使硬着头皮道:“我相信,美第奇家族不至于愿意看到家族的名节因此——”
“先生,”领主慢条斯理道:“我们出兵的原因,是为了神圣罗马帝国与整个教廷。”
两个法国人都懵了。
“如您所见,整个帝国如今都处在混乱而分裂的状态里。”那双淡蓝色的眸子沉稳而又温和,一如她轻缓又从容的声音:“我们只是在践行教义,效忠这个国家而已。”
这句话一出来,完全把他们的话术都完全堵死了。
神圣罗马如今与法国已毫无关系,而且如果这是各种意义上的内部清算,那法国人完全没有理由谴责和插手。
她不光把政治立场和战争动机阐明的清楚明白,而且完全反压在了舆论的高地上。
收复帝国,振兴教廷,有谁可以说个不字?
两位大使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起身告退了。
连留宿都不肯,听说是狂奔回西北报信的。
他们一走,尼可罗·马基雅维利又溜了出来。
“明日就出兵。”她注视着窗外的星夜道:“不能再拖了。”
“你觉得,涅槃战争这个词听起来怎么样?”尼可罗笑嘻嘻道:“不比玫瑰战争差吧?”
海蒂转头看向他,修长的脖颈犹如天鹅一般。
她笑了起来,依旧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很不错。”
热那亚在收到消息的同时,那可怕女人的军队就已经到了城下。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
从拉斯佩齐亚到这里起码也要十五天吧?!
八月中旬的日光灼烈到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飘扬的军旗高高地举在了空中——
九棱钻石之上,金红色的不死鸟在振翅高飞。
火炮如同呼啸的风雷一般劈到城墙堡垒之上,半路军队在驻扎起营,半路军队已经开始调整弹道射击投掷了。
没有攻城锤,没有投石车,可炮弹和爆炸就犹如巨人的拳头一般将四处都打的摧枯拉朽,士兵们跟本不能理解为什么城墙底下会有地震一般的动静,甚至连浓烟都没有在眼前挥散就跟着城墙一起坠落。
“开炮——!”
城墙开始锯齿状的陷落崩塌,越来越多的军士聚集涌入到城门前。
护城河完全形同虚设——一位褐发褐眸的将帅直接枯枝化桥,让多处的河流沟壑都可以畅通如平地!
城门终于缓缓打开,穿着笨重铠甲的骑士挥舞着长剑奔驰而出,可他们所面对的人流却迅速的如波浪一般起伏分裂,露出数排黑黢黢的枪口。
“开火——!”
犹如无数星火飞溅迸发,弹药化作骤雨径直穿透铁甲和骏马的胸膛,如无形的网络一般让守军哀嚎着坠落,哪怕人数相差众多都毫无还手之力。
“嘭——嘭!嘭!轰!”
与此同时,多个城墙相继塌陷,爆破兵在远处探出脑袋,抱紧石头让自己不要晃到摔跤。
巨龙咆哮般的轰鸣声此起彼伏,连耳中的蜂鸣声都已经完全被淹没吞噬。
又一波骑士和长矛兵涌出了城门,高楼上顽固守城的弓箭手还在试图让木箭战胜热潮般的气浪。
而火枪兵们移位换阵,为十字刃马车让出宽阔的道路。
伴随着一声唿哨响起,多架马车同时对着他们冲刺过去,四个方向飞快旋转的十字刃犹如绞肉机一般在收割着无数灵魂。
“开火——开火!”
厚重的城门轰然倒塌,坠落在地上时扑出深褐色的沙尘,犹如老者最后的鼻息。
十字刃战车迎面冲了进去,火枪手们把枪口对准了剩余的敌人。
“攻——城!”
洛伦佐抿了一口葡萄酒,把信纸放在了另一边,起身去墙边转动机关打开了暗盒。
占领卢卡城用了两个小时,占领拉斯佩齐亚只花了一下午。
庞大古老如热那亚城,攻占也仅仅只用了一天。
他和她确实合作的颇为顺利,几乎没有无法攻克的事情。
相关的战报早已传到了佛罗伦萨,市民们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领主大人,关于和约还有防御联盟的事情——”克希马敲了敲门:“将军们已经到了,正在会客厅里等候着您。”
洛伦佐取出了那枚熠熠生辉的红宝石戒指,低头凝视了它几秒。
戒托由白金打造,偌大的钻石旁边还点缀着花瓣状的红宝石,看起来小巧而又精致。
——含苞待放如一朵来自希腊的仙客来。
它的花语是……嫉妒的爱。
他收回了目光,把它握在手心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