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同王观往大元帅王爷那边的消息递过去的同时,那边也有消息递过来,说是飞戎要和谈。
王观冷笑:“做梦。”
谢玉点头,必须是做梦。
当然,飞戎人未必会这么想。
但飞戎人怎么想,谁又管?
不出两日,王观就收到了前线大捷的消息,最先前大军已经看到了冬城的城门。
飞戎人被打出去已指日可待!
王观欢喜的胡子都抖翘起来:“本官这就向朝廷写奏报。”
军中大胜有两个渠道可以往朝中禀奏,一个是军中监军大元帅,另一个就是当地官员比如节度使观察使,谢玉这个监军在东阳城王观察使下辖,由王观写奏报情理之中。
就是不知道看到这份儿奏报皇帝会不会气死。
“若皇上得知,定会欢喜嘉奖。”谢玉适时的加上一把柴。
王观颔首,笔下更如泼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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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城外的百姓比原来已经少了许多,至于那些百姓去了哪里去做什么,没有人问,因为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每日里都有富户的车马拖家带口的往外走,早些时候那些富户们走过,后来有的回来了,有的没有回来,现在走的富户们更多,甚至连大晚上都会打开城门,听着车辙声渐渐远离。
宫城,九重的宫城原来是肃穆安宁,如今亦可见忙乱,各处的太监宫随低着头小跑着奔走,后宫优雅美丽的妃嫔们低呼斥责着让身边的人收拾着各自贵重的东西,脸上的胭脂染色,鬓角的步摇摇摇欲坠也浑然不觉。
大炎国朝的前宫政务殿内,皇帝亦在怒骂。
“怎么还没有消息,怎么回事?”
崭新的龙袍穿在皇帝的身上,合体而裁,原来本就俊逸的太子如今为皇帝,此刻眼中充血,双手撑在龙案上,头顶上的冠都有些歪了。
但没人敢说。
下面的臣子只有一个穿着紫红色的官袍,为内阁大臣,另外几个都只是寻常红袍。
他们是皇帝的心腹。
“皇上恕罪!”下面的臣子跪倒。
皇帝把桌案的折子甩过去大骂:“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死的!”
“……”
下面无言,龙案后的皇帝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
现在他也只能靠骂骂他们解气。
五方兵马那边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还在跟飞戎打?是根本没看到他派去的天使?
那边暗中传来的消息说没看到天使,但皇帝相信一定是看到了!
是他们故意违背圣命!
姜维没那个胆子,当初他还是太子的时候问过姜维,若是日后他当了皇帝,姜维会不会听,姜维说谁是皇帝他就听谁的,现在他是皇帝,姜维怎么敢不听!!
是汉王,一定是他!
他早就觊觎着他的位置,不然父皇病重的消息刚传出去,他怎么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进京?不就是想要趁着父皇病重的时候抢了他的位子?可京都不是并州,他就不信在京都之地,姜枫还能逃得了!!可惜父皇还是不信他,不给他机会!
现在姜枫好巧不巧的和姜维碰上了,姜维也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说不定现在五方军马已经是他姜枫的了!
大胆!
姜枫这是抗命!
可他现下还不能下旨惩处。
京都重地,他还想着姜枫率军来救驾!
不管怎么样他都还是大炎国朝的皇帝!
姜枫来了,什么事儿都好说。
姜枫不来,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上,东阳城有消息了。”
大监突然欢喜高呼的进来,皇帝喜形于色,大步的冲过去差点儿迈步下台阶:“快,拿给朕看。”
下面唯一的内阁大臣问道:“敢问皇上,可是汉王世子?”
皇帝赞许颔首:“世子还是不错的。”
“若世子能助皇上一臂之力,汉王之位理当罔替。”
内阁大臣说到了皇帝心坎里,皇帝笑的更欢快,手里也打开了奏报,但当奏报上的内容映入眼帘,皇帝的脸色转瞬沉下来。
下面的大臣盯着皇帝的神色,刚才缓下来的气氛再度凝结,内阁大臣也小心的往后退了几步。
“混账,废物!”
皇帝大骂,手中的奏报撕成了几片扔到了地上。
散落的奏报中,还可看到上面的字眼。
“天使于监军谢玉监下……大元帅或知圣命……惜无力回天……皇上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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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州,冬城外,十数万大炎兵士集结成阵。
城中的飞戎人即便仗高城高瓦,但看着下面乌压压一片片数不清的大炎兵士,飞戎人的喉咙也在上下滚动,眼珠子乱窜,嘴里不自觉的唤着“姆妈”。
他们也怕。
冬城的城楼高,他们站的也高,也就看到了远处大炎人摆起来的京观。
原来他们也摆过京观,但摆的都是大炎人。
这次大炎人摆的是他们飞戎人。
草原上的勇士即便死去也会魂归狼的大地,魂归鹰的天空,但若曝尸荒野,就再也回不去。
那些人回不去了。
他们想回去。
冬城上的飞戎人士气一落千丈。
数百里之外的东阳城内,王观得知前面的消息,先是惊喜后又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大胜就在眼前,为何不攻?等什么呢?还真要等皇上从京都逃离的抵报传遍天下?”王观终究还是心向大炎。
“大人不知,飞戎人以我冬城的百姓为盾,若我军意欲攻城,他们就杀人!短短两日,已经杀了两千百姓。”前来禀奏的官员道。
王观怒发冲冠:“畜生!”
官员涩声:“大元帅王爷也这样说,可死去的是我大炎百姓,如今也只能先围困。”
“这得围困到什么时候!”王观气的团团转。
谢玉沉吟:“难道要和谈?”
“下官不知,不过……”官员道,“下官来时听闻抓到了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