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溪青的担心并非不无道理, 玉狐想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又或许遇到什么人, 从前无忧无虑的呆狐狸如今变成忧郁的狐狸, 真真是个小可怜的模样。
冬季伤口愈合的速度慢,玉狐最怕疼,可每次睦野给它换药碰到伤口时, 它只闷闷地趴在曲溪青怀里将毛绒绒的小爪子揪得死紧,吱也不吱一声。
曲溪青试图与玉狐谈心, 每当问到它是不是遇到惹它不高兴的人时,玉狐便忧郁地眨着狐狸眼对空气发呆, 逃避似的把脑袋往他怀里埋。
曲溪青被狐狸拱得心都软了,也不敢再问什么,好吃好喝的伺候它, 待睦野说它的伤口无碍后,曲溪青去哪都抱着它, 不久后医馆里的病人都知道曲溪青养了一只漂亮又乖巧的白狐狸, 只是这白狐狸看上去乖巧, 实际上除了曲溪青和睦野, 谁都不准摸它呢。
曲溪青按照睦野开的药方抓完药给病人后,掀开布帘回到屋内找狐狸。玉狐近段时间情绪不稳, 他不放心让它独自待着。
曲溪青在塌上找了一圈, 却不见玉狐的影子。
腿上有东西扫过,曲溪青低头,看着从塌下探出的蓬松大尾巴, 大尾巴扫来扫去,他将被褥一掀,玉狐果然躲在塌下,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一副魂游天际的样子。
“玉狐!”
玉狐打了个激灵,脑袋僵硬一扭,弱弱道:“小、小青……”
曲溪青把狐狸抱出来,随后支起它的身子端详。
玉狐动了动尾巴,“小、小青……”
曲溪青哼笑,让狐狸露出屁股趴在自己怀里,接着往那毛绒绒的屁股上打了几巴掌,啪啪啪,浑浑噩噩地狐狸直接被打懵了。
玉狐将尾巴一夹,企图遮住自己的屁股,“小、小青,你、做什么打我的屁股呀。”
曲溪青给它拂去沾在毛上的尘土,“谁让你爬进床底伤心的,你看你脏兮兮的。你伤心吧,不想说我不逼迫你说出来,我也给你地方待着,可若下次你再将自己折腾成这样,我就不抱你了啊。”
狐狸一听,忙抖开狐毛上的尘土,全身蓬松得跟个团子似的。它舍不得小青又软又香的怀抱,尤其在它失意的时候,被小青抱着是它唯一的安慰了。
玉狐用爪子抱紧曲溪青的手臂,“对不起小青,这段时间是我不好,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它说着说着眼泪便有冒出来的预兆。
曲溪青给它顺毛,短叹,“你看你冬天也不爱睡觉了。”手指探到狐狸眼睛下抹了抹,佯装嫌弃,“还爱哭,你这双狐狸眼是用来笑不是用来哭的。”
玉狐闷闷低头,将泪全憋了回去。它把大尾巴卷在曲溪青的手臂上,曲溪青怕冷,自然也不客气,爱不释手的揉着尾巴,“跟个小暖炉似的,这尾巴卷在手上暖手最舒服。”
玉狐听到他这话一怔,曲溪青扣起食指往它额头一弹,拿起搁在桌上的红枣糕,掰了一些送到玉狐嘴边,逗弄道:“吃吧,你最爱吃的。”
玉狐呆呆地咬了一口,下一刻,曲溪青的手臂传来一阵湿热。狐狸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又跟雨水似的淅淅沥沥落到他手上。
真是多愁善感的小狐狸,曲溪青哭笑不得,掏出帕子给它擦泪,“吃个枣糕也哭成这般,呆狐狸,你到底是怎么了。”
玉狐抱着曲溪青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说话,等它哭够了,抬起肿成两道缝的眼睛,恰好看见睦野进来。
睦野手上正拿的给狐狸换的药,它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长肉,特别痒,每每它想伸出舌头舔一舔,睦野总会突然出现在它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它,弄得玉狐如今一看到睦野便心生阴影。
睦野揭开玉狐身上的麻布,曲溪青问:“它的伤如何了?”
睦野道:“这药最后抹一次,之后就不用上药了,麻布可以解开,只是它要保持身体的清洁,不能让尘土沾染到伤疤。”
曲溪青捉着玉狐的大尾巴揉捏,“听明白了吗,以后不准再爬到床底下。”
玉狐伸出舌头讨好地在他手指上轻轻舔舐,犹豫片刻,也舔了舔睦野的手指头,以示它的谢意。
天气愈发冷了,村民们都待在屋内避寒足不出户,整个村子随着严冬一同陷入沉寂,唯有寒风呼啸而过。
这日进馆看病的人不多,在天色暗前,睦野让决明提前回去,曲溪青抱着狐狸从屋内出来,睦野拿起挂在一旁的斗篷为他披上,接着又拿起一顶毡帽。
曲溪青盯着睦野手上的毡帽,嘴角微抽,目光带着讨好,道:“可不可以不到戴这帽子,太丑了。”
睦野沉着眼看他,也不说话,直到把曲溪青看得心服口服。